沈忆寒心中懊悔自己大意,却也知道为时已晚。
当着昆吾剑派如此多弟子的面,梅今已把谢小风收入门墙。
他总不能让梅叔出尔反尔。
何况眼下谢小风并未露出什么破绽,何人来看,都只会觉得谢小风不过是个天资出众的少年弟子罢了,即便有些不是,也不过就是骄横了些,得胜不饶人,然而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有沈忆寒心知肚明,梅叔是为了传承那“慈恤众生,俯爱人间”的慈恩剑,才收的徒,结果却是收了个魔头,这可真是
他忽然发现,事情的发展已开始变得和那梦中不一样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知道云燃身世曲折,自小无父无母,被师尊梅今带回昆吾剑派后,亲自抚养,又授他修行法门,梅今若有什么差池云燃视他如父,只怕也是万万安乐不了的。
这发展可未必比那梦中好。
果然凡人即便运气好,窥得天机,想要篡改本来既定发生之事,却也没那么简单。
梅真人新收了小弟子,自然要叫云燃这个大弟子过去,让师兄弟二人照个面,哪怕这师兄弟俩方才其实差点做了师徒。
沈忆寒心中忌惮谢小风,哪放心放云燃一人前去
交代了燕子徐几句,叫他带着妙音宗众弟子先回客舍,便跟着云燃同去了。
看台上不止梅今一人,还有个青衣剑修,十分年轻,大约便是那位长春剑君了。
另几人修为有高有低,只有一人沈忆寒瞧不出境界,想必在他之上。
他从前虽然也会来剑派探望好友,然而却并不怎么与云燃的同门打交道,一时也认不出这都是谁。
他只认得那几名带着谢小风上来的弟子,穿的是昆吾剑派执事堂弟子服饰,果然那几个弟子见云燃来了,立刻行礼道“云真人。”
梅今正满脸笑容,与谢小风说话,见云燃来了,朝他招了招手,道“燃儿,快过来。”
云燃还未上前,那个沈忆寒看不出境界的白衣剑修便似笑非笑道“梅师弟,你连自家徒儿捡剩下的也不嫌弃么,倒是不挑嘴,也不怕旁人笑话你这个做师尊的,没半点忌讳。”
此人一张嘴,沈忆寒倒是想起来了。
这位,似乎正是数百年前,与梅今、云燃师徒二人不对付的那位天通剑主。
云燃得了登阳剑传承,说起来与这位可是脱不了关系。
沈忆寒心道“这老东西怎么还没坐化”
长春剑君面含微笑道“卢前辈此言差矣,方才云真人不是说了,不收这小弟子,只是因为剑意不和罢了,怎能说他是被捡剩下的何况方才卢前辈不也一样,有收下他的意思么只是人家主意已定,决意拜在梅前辈门下了。”
长春剑君是近百年才结婴的新秀,虽也是一峰之主,在昆吾剑派中,地位却远不能与诸位剑主相比,楚玉洲与云燃、天通剑主与梅今之间,可以互称师兄弟,他却只能叫“前辈”。
天通剑主冷笑一声道“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长春剑君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梅今无奈道“天通,你也耍够威风了吧此处是长春峰座席,你冲来人家席上,却不许人家说话,这是什么道理”
天通剑主还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剑压迎面而来,他当即面色一变,双足未动,身子却往后一弯,荡了个铁板桥。
饶是如此,仍未吃住,连连往后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