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低头在她耳边轻笑,“还请陛下垂怜,许我一个您身侧唯一之人的特权。”
五月蝉鸣聒噪,夏风吹不去炎日里的心浮气躁。
她只记得她应了一声,“好。”
掌心相握的滚烫,相触的呼吸如大漠蒸腾的热浪。
沉浸在悲寂与压抑中许久的国度,正需要一场盛会来冲淡那悲伤与绝望。
武安与西晏合并,诸多事务的商议,因着顶头两位的一句“从简”,而在半个月内全部落实。
唯有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付衍怀跟着礼部的侍郎们合计了很久,也没能拿出个章程来。
“孟帝要高调,想红妆从康都铺到塔里尔去,一切费用孟氏商行负责。女帝想低调,与国同欢又不劳民伤财。”
付衍怀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青丝难成簪,跟顶头上司的难对付很有关系,“方院正又叮嘱过女帝尚在休养,行程、仪式等不宜劳累,但就算删繁就简,二帝同朝这事古未有之,为免除多次大操大办,二帝大婚祭礼与登基祭天相融”
“这事儿没有借鉴,确实有些不好办,但不好办的也不止这一件事儿。”
自怀临调回京城任左执宰的柳溪元对昔日同窗的抱怨报之一笑,兴致勃勃地给他添堵,“前前后后天灾人祸好几年,国库空虚,大婚的事有孟帝自己贴钱,登基还想孟氏商行出钱可是不能了。你想大操大办,可得想想户部的大人,肯不肯批银子给你。”
付衍怀一个头两个大,“我说,前些日子你不就在跟郭大小姐合计坑世族的钱了吗我看户部刘大人这些日子抱着算盘可是合不拢嘴,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事儿,他能不批钱给我”
“右执宰行事雷厉风行,以郭家做表率,又有孟氏和晏氏皇族响应,抄起其他世族的家来虽然容易不少,但到底是动了别人的利益,麻烦事儿可不少呢”
柳溪元指尖敲着桌子,半真半假地跟他玩笑,“要不是康都经历了一番清洗,京中这些世族元气大伤,不太满意其他外地世族的逍遥,这会儿他们怕不是闹得最凶的。”
付衍怀并不想知道他办事儿有多难,自己今天过来找他喝茶,是来找他要方案的,不是听他东扯西扯的。
柳溪元笑笑,“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吏部的张大人,他不是女帝的表兄吗应该对女帝比较了解。又或者去京郊大营找霓将军,她可是实打实跟着女帝近十年的亲卫,对女帝的脾气熟悉得很。”
“孟帝的要求呢”
“你管孟帝什么要求”
柳溪元挑眉,说得很不恭敬,“只要女帝满意了,他不满意也不会做什么,最多给你找点儿小麻烦。要我说,你就按着以往章程,将不必要的东西删了,帝后的大婚典礼改一改,跟登基大典杂糅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好看,省钱,不浪费时间,耗费人力少,按这几个标准走,不会出大问题。”
“要是出了问题”
“要是出了问题,我不负责。”
柳溪元及时甩锅。
付衍怀拳头硬了,但碍于他比自己官大,咬牙忍了。
章程改了好几版,终于是有一版没直接被孟帝打回来,付衍怀当即就按这个执行了。
忙活到六月底,仪仗队才从康都出发。
武安的皇帝带着山河锦绣到西晏国都迎亲,飒飒红装的女帝如大漠里最耀眼的明珠,在城楼相迎。
鹰隼伸出了爪子,准那人将红绸系在了腕上,天高地阔,有所归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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