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前来,不及踏进晏清设伏之处,就已经匆匆而返。
不多时,雪原大军突至,其后大营士兵突围,位于两营之间的部队再无可退。
风雪里,利啸之声骤起。
伏兵起,骑兵驰,重械冲阵,骑兵掠阵,短刃长矛杀敌破阵。
大雪簌簌地落,盖不住满地的血腥尸骸,压不住浓重的血腥味。
饥肠辘辘的豺狼、秃鹫在战场外虎视眈眈,在等一顿饱餐。
这场仗并没有打多久,到日上中天时,就渐渐偃旗息鼓。
玛噶格禾河边大营的雪原军只逃了零星,跟着溃逃的雪原大军回了主营。
伏兵守住了闸口,等来了拆营的大部队,将逃军包了饺子,追击敌人主力三里,个个都杀红了眼,直到收兵的金锣被敲响,才惊了他们的神,唤回了掩在杀心下的魂。
晏清杵枪立在战场之上,她的战马在战中不知换了几匹,也不知是来自敌人还是队友,都已战亡。
赤甲染了血,沾上碎雪,将那雪也染成血红的颜色。
看着士兵打扫战场,听着士兵报告伤亡,晏清摘掉了手中已经磨穿的护手,掌心的厚茧都磨破了皮,破烂的护手里外都沾着血,浸了个透,晏清却将它收进了怀中。
她生就比一般人的力气大,木柄长枪受不住她的力,她哥专门找人用软银、精铁为她炼了这银枪。
掺了软银的银枪不论韧性,还是受力都远胜木柄长枪,却也易震手,伤虎口且易脱手,所以在柄上刻了增加抓握力的暗纹。
她常年用这枪,掌心、虎口都是厚茧,却也经不住高强度的战斗。
随手撕了战袍披风往手上一裹,便算是绷带止了血,也暂代了护手,让枪身不至于冻结在掌心伤口中。
她刚来北疆就是这么做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可今生多了郭佳,她似乎见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又或者是出于愧疚感激,竟忙里偷闲绣了这护手给自己。
做工算不得多精细,却是一片心意。
听罢士兵的汇报,将敌我将士的尸体尽皆收殓,晏清便下令回营。
心意啊
走在回营的大军之中,晏清一手按在心口。
隔着冰冷的赤甲,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眼中的神色却变了些许,回首看向刚刚的战场。
等着饱餐的野兽猛禽没能如愿,却也没散,在人走后凑上来,舔舐着染血的雪。
人在求生,为此厮杀,搏命;禽兽亦在求生,为此苟且,捕猎。
收回视线,随军回营,她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或者该说放下了一些东西。
世事已然苦,又何必自苦。
回到大营,晏清直接将善后之事交给了祁威,自己则策马回了荆城城主府。
雪已停,风依旧。
停了一层雪未扫的小院儿里,孟舒澜支着小桌,煮着清茶,坐在桌旁,桌上有香案,供着一个长匣。
晏清一身赤甲血污混着霜雪,从院外踏进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染着黑红斑驳的脚印。
抬手沏上一壶热茶,孟舒澜未起身,却双手奉茶过头顶,“恭贺凯旋。”
晏清接了茶浅抿一口,在他对面坐下,抬眼,四目相对。
“我若复国,你当如何”
“愿奉为主。”
晏清问得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