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夷山比鸡鸣村更为寒冷。
鸡鸣村的贫苦人家夜间还能靠柴草避寒,夷山人众晚上就必须依靠火塘的温暖或是牲畜的体温了,这也导致了双方即使住着同样的茅屋,在室内布置上也大不相同。在鸡鸣村等山外人家,位于房屋正中央的往往是一张兼备了祭台作用的方桌,这是普通人家仅次于床的贵重家具倘若他们买得起床的话供奉着祖先和其他神明,陈列着香炉和主人家得意的几件贵重摆设,灶坑一般设在屋外的附属建筑里,是稍有身份的人们都不愿意踏足的低贱所在。而在夷山中的人家,位于房屋正中的是终日烧火的火塘,他们的祖先和神灵不是被陈设在火塘边,就是被认为正悬浮在火塘上,吸收贡品的香气。女人们在火塘边烤饼做饭,男人们在火塘边祭神磨刀,到了晚间,主人和奴隶一起簇拥在火塘边依靠火神的庇佑度过夷山寒冷的夜晚。
只有在夜间出击掠奴时,他们才会离开珍爱的火塘,披上粗羊毛制作的厚斗篷,彼此传递着盛满酒的葫芦,靠这些熬过夜间的寒气。在山外,一个年轻男人如果滴酒不沾会被认为是值夜警卫的好人选,而在山里,他可能会在第一个晚上就因此冻死。
正因为这些差别,华林选择的道路是煮盐,但是煮盐为他带来的好处还不止于此。
夷山中地势相对平坦,可以开垦的土地其实不少,然而夷人们的农业实在是约等于无的程度,他们几乎不知道什么是浇水什么是施肥,他们想开垦一块土地的时候会放火烧山,然后播种,然后回家,将其余统统交给他们敬爱的古鲁大神处理,然后等收获季节就来收如果可能有的收成。这种粗放的经营模式使得他们的人口不多,土地却不够用,考虑到他们因为彼此攻伐而荒废掉的那些边境地区,土地就更不够用了。
连年的战争,在喂肥了奴隶贩子和派刚土司这样的军阀的同时,也破坏了整个夷山本来可能有的繁荣。靠近派刚土司领地的弱小势力,很多都不得不搬到了更加荒凉偏远险峻的地区以躲避派刚土司的掠夺,而他们原来开垦的土地,也不是派刚土司能放心派遣奴隶耕种的地方,他知道他们随时可能返回,报复性地掠走他派来耕种的奴隶。必须等他彻底消灭周边所有的势力之后,他才能派出奴隶在这些土地上从事耕种,还必须派得力的武士和祭司保护他们免遭偶尔路过的其他土司派出的远征队掠夺,时间一长,这些离嘎啦洞太远的武士们完全有可能背叛派刚土司,偷偷为自己的后代积蓄实力,而不是把所有的收获都老老实实地交给派刚土司。
所以,派人耕种这些土地对于派刚土司实在是一件成本和风险都巨高无比,收获却少得可怜的苦差,也难怪他宁愿花大钱投资自己的祭司女儿或是其他能干的武士,却任凭大片土地放荒了。有几名能干的武士,完全可以派他们出去掠夺,然后通过掌控奴隶交易的办法,将收益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何必去操心农业呢
而农业的衰败,又使得他们必须依靠不间断的战争和掠夺行为来减轻他们的人口压力。
现在华林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个循环整个倒转。
煮盐所需的草木在其他地方是一大笔开销,在夷山里完全不是问题,别说那些险峻的山峰,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