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芳杏堂的主人长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他家的生意赶得上以前半个月的,但是他起初的兴奋已经被冲淡了,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愧对先祖的感叹。他还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药铺兴旺的样子,那时候铺子里雇着两个伙计,城外还有一大片药园,种植着一些常用的药草,种子洒下去,一百二百斤地收获,一两五钱地卖给人家。虽然县城里买得起药的人不多,但是自家自种自卖,利润可观,遇到好的年头,一年下来,净赚二三百银钱不在话下,与城里几个大户都联得有亲,家里有仆有婢,算得城里一户殷实人家。可是自打对面的金函堂分店开起来,一切就都变了
金函堂一到双河县,就在最热闹的大酒楼对面买下了五开间的铺面,一个黑漆金字的招牌,高高挂将起来,连县官都到场恭贺。当时便有谣言传出来,指金函堂是州里某家的产业,当时他不以为然,觉得金函堂所占不过是本钱雄厚,不比他家自有药园,成本低廉,又是百年老店,先低调经营几年,等姓茂的县官走了,下一个姓茂的再上来最快也得八九年后,金函堂的人影也会不见的岂知金函堂用专船从总店运来各种有名药材产地的好药,又制出几种颇有效验的成药,经姓茂的县官推荐县里一众大户试用之下,纷纷以金函堂做了正宗,绝了他家生意的门路。从此,芳杏堂只得做些下里巴人的生意,那些穷汉人多病多,能于两餐之外摸得出钱来买药的却少得可怜,又不会买滋补厚药,城外的药园荒废了一多半,两个伙计也走了,勉强支撑到年前,已经做了彻底关门的主意
“只是可怜了我那一对孙儿女”他那时候这样想着,仆婢伙计辞的辞走的走,如今,他的孙儿在后院挽着袖子碾药,孙女在厨房里煎豆腐,唉,现下煎豆腐在他家也算有滋味的了等药铺真的关了门,他家还能吃得上煎豆腐么他家在城外的田地,做药园是很大了,拿来种别的就不够大,况且,土质只适宜种药,不适宜种菜啊若是别家夺了他的生意,他还可能设法出脱药园,可金函堂并不要本地的药草
正是在这样一种心情之下,他收下了阿贵托他代销的伤药,往日,即使是赊销,他也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来路不明的生意的一旦药出了状况,他到哪里去找那个没名没姓没铺保的阿贵去可是,反正药铺都要关门了,万一这药真的如阿贵所说,比金函堂的成药更好呢
比金函堂的成药更好这几乎是个魔咒了。
结果,还真是比金函堂的药好。
接着送来的眼药,更是出现了金函堂的眼药都远远不及的效力,连着几日,都有人闻名来寻他要这眼药,甚至有人开出了五银钱的高价求药也无怪他在此时长叹,要是他能制出有这样效力的眼药,何愁什么金函堂甚至,把药卖到金函堂的总部,州城里去
“阿贵小兄弟,”他犹豫着说“那眼药,能不能再多给一点儿代销的费用我们再商量一下”他知道芳杏堂的经济情况十分窘迫,买米都很久买不起整石的了,每次孙儿都要顶着旁人的笑话去零散地买米,这一点点的代销费用对他家的开销不无小补,可是,继续不给折扣的话,说不定已经闯出了名头的平脚帮会转投财大气粗的金函堂。
“掌柜,眼药的话,不是不能谈,只是”
“只是什么”
芳杏堂的主人听到了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古怪的一个主意,但是,一个月一千瓶眼药的条件,使得他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