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看了一眼这位面色阴沉的老人,并未继续劝解下去。
这位魏国的大司空心志依旧坚如金石,手腕也依旧果决老练,但他的性格已经不适合现下魏国的朝堂了。
东阿侯入邺城后,虽居于魏王赏赐的府邸内,却有陈群调拨的卫士层层把守,出入皆须录于简,其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甚至连燕侯曹宇都为之瑟瑟,入城后便谨言慎行,深居简出,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城中亦有传言,据说魏王临行前交予大司空生杀予夺之权这种权力是针对谁的,结合东阿侯眼下的境况,岂非不言而喻
徐庶端起了一盏酒,饮了一口。
司空府布置古雅而不奢靡,但所用皆为天下珍品,一盏浊酒亦能沁人心脾。
因此纯为浊酒而来,徐庶倒也并不反感,但他喝了人家的酒,原本是想要好心劝诫几句的。
近日里种种传闻,未必是曹植令人散布的。
反而陈群为了种种流言而这般对待曹植,反而更似佐证了流言的真切可靠一般。
就算魏王予他生杀予夺之权,难道能用来将诸夏侯曹杀个干净不成
徐庶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闷酒。
某种意义上讲,这位开府治事的曹魏老臣若真如人讥讽那般“从容之士,非国相之才,处重任而不亲事”倒还好些,他只要拟订大略,琐事由文臣府吏去执行,那般官吏总还会用几分优容手腕,不至于将这事办得太过蛮横
他忽然又想起那位年轻时的好友,同样也在开府治事,亦为君主赐予生杀予夺之权,现下离邺城甚至也已经不算太远也就八百余里
据说那位好友也是喜欢凡事亲力亲为总不至于这般意气用事吧。
此时的诸葛丞相倒是没有事事亲力亲为,他主要忙的也就是春耕,而且丝毫不会意气用事。
偷袭箕关的小计谋失败后,现在蜀军基本已经过了潼关,在渑池布下了连绵如丘陵般的营寨,而张郃郭淮也已在新安布好营寨,蜀军身后有蒲坂和潼关两条路保持补给线,魏军则有箕关、汜水关、宛城面的支援。
在几次前锋试探性的交战过后,魏延并没有占到便宜,于是丞相下令转为守势,既然魏军不主动进攻,蜀军也不主动进攻,大家就这么隔了几十里地,专心致志的发起呆来。
当然,没有哪一方是真的在发呆。
每天对内要忙着操练兵马,整顿军纪,要清点辎重粮草;对外还要派出大量斥候探查对方营寨如何布局,前军如何,后军在哪,左右翼各有多少人马,骑兵多少,步兵多少,运粮路线又是哪一条等等。
在等了十数日后,丞相拿到了一份魏军布防草图,虽然十分粗糙,但也还算够用。
对丞相来说够用,对你来说不行,你根本看不懂,陆逊没给你上过这种课。
“此营内圆外方,中军居中,六军在外,及乎变化制敌,则纷纷纭纭,斗乱而法不乱。”丞相一边看一边跟姜维嘀嘀咕咕,“伯约可看出什么章法了没有”
甜姜颓了几天,在丞相的关爱下现在又重新茁壮成长了,此时也十分认真的在那里oadg阵型图,看了半天之后才说,“此营与洛阳城犄角相倚,明取守势,但转攻势亦只在瞬息之间。”
丞相摇摇羽扇,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曹叡此次亲征,魏军亦不能一味防守不出。”
“依末将看来,魏军屯兵新安,亦有诱我军深入之意。”
丞相坐在地图旁,含笑看了一眼自己天天开小灶的学生,然后又看了一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