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压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再也不想当什么燕国世子,朝廷不是封他父亲为乐浪公吗难道公爵之位还不能满足父亲吗辽东虽孤穷偏远,却也自在随意,只要臣服于朝廷,只要臣服于魏王,在这片土地上,便无人能挑战他父子的尊严
一支在夜色里闪着寒光的矛头突然穿过了他身侧骑士的胸膛那不仅是他的亲卫,他的部曲,那还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亲随,亲如兄弟而今却连话音也没有,只睁着一双恐惧而痛苦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小主人,而后便跌落马下了
他要报仇吗他能报仇吗
公孙修抬起头时,发现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过敌人的面孔,也从未如此失态的涕泪横流,他的勇气和决心,还有自恃辽东世家大族的那一点儿气度,都被巨浪一般的恐惧席卷淹没了。
“待俘虏了公孙渊父子,太尉当如何”
“为陛下之计,拔除爪牙,恩威并施,亦不失为上策。”
已近丑时,帐中灯烛烧得极盛,襄平将破,司马懿也显得心情极佳,用过夜宵,正与主簿闲聊入城之计时,军士突然跑了进来。
“报洛阳有急信”
洛阳太尉站起身,招了招手,拿过密封的丝帛袋,拆开后在灯下细细看起急报。
“捷报公孙渊并公孙修父子已为我所擒襄平城已破将军”
不知道是不是陈圭的错觉,灯火后面的司马懿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分,他从急报上移开目光,看向喜气洋洋的军士,眼中却没有了半分喜悦,火光中跳动的目光反而更加冰冷,带着一股杀意。
“斩公孙文懿父子,传首洛阳,城中男子年十五以上皆杀之,以为京观。”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千石以上,公卿皆诛。”
这座从公孙度开始,被公孙家治理了数代的城池终于沦陷,尽管她早已伤痕累累,不复昔日辽水旁的美丽模样,但此时已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城中男子多被充为军士,而大半妇孺老幼已变为军粮,现下魏兵进城,一家家一户户的将这些斗志全无,瘦弱恐惧的公孙氏麾下的兵卒拖出来斩杀,围城日久,却还能杀足近万人,其中两千余公卿,七千余城中男丁,三天光景,便能将京观高高堆起,对于魏兵而言,亦足称道了。
至于搜捕城中男子时顺便劫掠的财产,算不得什么犒劳。因为太尉大人下令只给三天时间劫掠,而后便要立刻拔营启程,回返洛阳消息一传出来,营中兵士甚至来不及怨声载道,饭也顾不上吃,觉也顾不上睡,只恨不得爹妈再多生几只手,让他再将襄平城挖地三尺,多搜出几个回乡安身立命,娶媳妇的本钱。
然而太尉却不觉得自己苛刻,他甚至觉得,已经太过纵容这些兵卒了,要不是这一战他必须立威,杀得辽东从此再不敢生反心,他原本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的。
“太尉”陈圭斟酌言辞,又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进了公孙渊这座“燕宫”后,司马懿仍然是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表情,让他总觉得洛阳必定是出了大事,“那封急报”
司马懿转过头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偏殿却传来了哭嚷声,而后便是士兵拖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出来,后面跟着一名身着蜀锦的妇人,披头散发,竟然有力气冲开士兵阻拦,扑了过来,俯在司马懿面前。
“将军求将军放过这孩子”
司马懿低头看了看妇人,又抬头看向那几名士兵,其中一个小军官出来恭恭敬敬的答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