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伉俪情深,若无意外,她将会与他携手一生。
但现在,她的公主身份只会害了他,而他的驸马身份也会成为她的掣肘,让她永远无法与两位兄长同台竞争,甚至连武三思这种人她都没资格较量。
当爱情成为彼此的累赘,当感情成为彼此的拖累,那么这段感情,便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倒不如现在便放手,还彼此一条生路。
她不想看薛绍惨死监狱,更不想看自己尚未出月子,便要给薛绍收尸。
那样对她对薛绍都是一种残忍。
而婉儿的那番话,更是让她茅塞顿开。
阿娘在走的这条路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走,孤身一人,对抗千百年来的历史与沉淀,她没有盟友,她只有她自己。
爱情,亲情,友情,她都可以割舍,甚至都可以利用。
她不择手段,她残酷理智,只有这样,才能压得住蠢蠢欲动的朝臣与天下万民。
她与阿娘,还差得很远。
但正是因为知道她与阿娘差很远,所以很多事情容不得她犹豫舍不得。
她是女人,这个世道对待女人并不像对待男人那般宽容,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不能软弱慈悲。
太平静了一瞬。
半息后,她轻轻一叹,回答武瞾的话,“舍不得。”
“但舍不得又能怎样”
她揽着武瞾的胳膊,把脸枕在武瞾肩膀,“既然决定要做阿娘这样的人,很多东西便不是舍不舍得,而是有没有这种必要。”
“我与绍表兄的婚姻关系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既如此,我便该舍得。”
有水色在她眼底聚集。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成功的掌权者,不应当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影响自己的情绪与决断。
太平道,“阿娘,我与绍表兄和离吧。”
“待和离之后,我便嫁给武家表兄。”
“三兄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样能做到。”
武瞾眸光微转,这才抬眼瞧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太平。
她很年轻,也很稚嫩,她没有经历过挫折磨难,身上没有被艰难险阻打磨过的痕迹。
如此天真又如此迫不及待,想向她彰显自己的决心。
“和离做什么”
武瞾笑了笑,“有些事情可以划清界限,而有些事情,则需要让他成为你的一部分。”
阿娘这是在怀疑她的用心
不,似乎不是。
太平抬头,看向武瞾。
此时武瞾也正看着她,眉眼凌厉,但笑意温和,视线相接,她的笑意越发深邃,“母亲是城阳公主,父为河东公,似薛绍这般显赫的家世,若不能为你所用,岂不可惜”
太平突然明白阿娘的用意。
若是在以前,阿娘必会以血腥手段来镇压李唐皇室,可是现在天幕一口一个女皇,近乎以天授神权的方式将阿娘推到那个位置。
天幕如此,阿娘所遇到的阻力便会小很多,而宗室朝臣们,也会畏惧天威神权,未必再会跟以前一样群起谋逆反叛。
而她与薛绍的婚事,便是阿娘安抚宗室们的枢纽。
待安抚之后,再逐个击破。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还会让世人以为李唐气数已尽,哪怕被人夺了江山也无人站出来维护。
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