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麒麟看了半响,眉心拧紧,将孩子放回榻上,手指压着眉心,阖目养神,既然进了雍国,小孩症状得以缓解,说明大概是在雍国,且离得不远,就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可小孩聪慧,如果跟来的目的是为了查到逆党的下落,得到消息必然会立刻返程,短短几日的光景,小孩没法知道别的界门,最有可能是原路返回。
只要是想从少华山的界门回去,必然会经过营地。
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贺麒麟思忖片刻,唤了林英进来,“吩咐人进山里搜索,看看有没有猎户或是村民捡到什么人,小孩。”
林英不解,但见陛下没有过多解释,便也不问,立时便去办了。
贺麒麟在案桌前坐下,看了一会儿文简书籍,都是姜门名下的田地产业,如今归入金鳞卫,也算是在雍国扎下了根,经营得好,将来必有大用。
只不过始终心神不宁,榻上的小孩始终没醒来。
可以幻化成棉花,人,大约也可以幻化成其它什么动物,譬如成了兔子,假若碰到毒蛇
外头暮色降临,便是出去寻,茫茫山野,又如何能寻得出一只可能只有巴掌大的动物。
贺麒麟静心批阅奏疏,片刻后起身,掠出了营帐,提气拔身,掠上一株百年松柏,立于冠盖之上,看向云海翻腾的林岭山谷,眉心越蹙越紧,手指叩到唇边,呼哨声起,穿透寂静的夜。
是秋猎时传令兵每日都会吹响的军角。
小孩必定是听过的。
夜枭盘旋,复又落回林间门。
贺麒麟等了片刻,依枝坐下,摘了一片长叶,吹奏那日中帐献艺时,不知哪个小孩吹走过的破阵子。
那曲调算不得多流畅,却内劲浑厚广袤,林中百十里的信兵都能感知到内劲涤荡。
林英奔出营帐,朝林中望去。
林凤有些不敢置信,“不是陛下吧陛下不擅音律,怎么吹起曲子来了。”
除了陛下,绝无第二人有这般深厚的内劲,但连林英,也不免怀疑,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真的从未听陛下碰音律,甚至连歌舞都没怎么看过。
少府司律署的官员一年年裁减,是这一年有了靖、雍两国邦交,才险险保住没有被取消。
林英听得恍惚,那曲声却是未停,内劲越加浑厚,林间门生灵惊慌过后,安然安歇下来,一些并不怎么牢靠的树叶,却是纷纷洒落了。
洛英纷飞,沙沙轻响,夜月下缓慢飞落,倒成了一幕震人心神的奇景。
不少士兵震慑于内劲之强大浑厚,知道是陛下,已是叩身拜服,神情敬畏。
林凤想了半天,“竟是破阵子,难道陛下近来有踏平雍国,手掌两国之境的打算”
林英默然片刻,便开始估算比较两国实力。
贺酒霍然惊醒,想一下跳起来,却被什么布帛困住,能感知到自己正被装在什么东西里背着走,透过有光的缝隙钻出去,是在山林里,她被塞到了包袱里,背着她的大概是士兵,在森林里穿行的速度很快。
应该是她昏睡后没有控制住隐身,散成小白团,被人当棉花捡到了
有人在吹奏曲子。
那天献艺六皇兄吹过的破阵子。
贺酒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个人吹奏的曲子还没有六皇兄吹奏得好,先一步感知到了身体的牵引,呆了一呆,忙隐去身形,缩小,从包裹里钻出,先幻化成蒲公英飘落,没有引起士兵的注意,然后幻化成小狗,往身体的方向奔去。
跑了大概有半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