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别的小孩,恐怕早就紧张得不得了了。三娘却不紧张,她认认真真给钟绍京背了起来。
这段讲的是孔子表示从政有五美四恶,孔子表示“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就是其中两恶。
不告诫百姓直接要求见到成绩、不教化百姓直接把犯错的人杀了,属于暴虐的政策。谁天生就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呢都是需要去引导、去教化的。
就比如你把一大堆饴糖摆到孩子面前让她天天随便吃,那就该想到她的牙齿可能因此而烂掉。
钟绍京听她还自带解释的,乐道“你爱吃饴糖”
三娘一脸沉痛“什么糖都爱吃,阿娘不给多吃。吃多了会牙疼,像阿翁”
郭家祖父“”
说话就说话,带我干什么
贺知章看了眼钟绍京,说道“趁热吃你的索饼吧,和个小孩子提这些做什么”
“吴中四士”里头就属于贺知章生活最安逸,官位也最高,一来是因为他性情放达,二来则是因为他比较管得住自己的嘴,该夸的夸得花团锦簇,不该说的一句都不会说,狂得非常有边界感。
像张九龄第一次被罢相的时候,贺知章去给他送行。张九龄讲到他后叹着气说“我为相这么久都没帮到你什么,真是惭愧啊。”
贺知章笑着说“哪里的话我蒙你庇佑良多。”
张九龄本人都听迷糊了,奇怪地追问道“我庇佑你什么了”
贺知章哈哈笑道“因为你也是南方人,所以你当宰相的时候都没人敢骂我是南獠了。”
张九龄被他这话弄到哭笑不得,连罢相外放的伤怀都少了许多。
反正吧,绝佳的好情商足够让贺知章畅享舒适无比的盛唐生活
钟绍京、张九龄他们年轻时都在朝中来来去去,只有贺知章始终都是长安钉子户,谁走他都不走,日子过得清贵非凡,一辈子可谓是再顺遂不过。
像钟绍京这样闲着没事就爱讽刺几句的事,贺知章是很少干的。抱怨和讥嘲不仅用处不大,还容易给自己招来祸端,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挖掘几个人才,叫他们能好好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做奉献
钟绍京也知晓贺知章的性情,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他要的羊汤索饼已经上来了,他便安心尝尝自己已经许多年没吃过的长安东市羊汤索饼。
三娘的芝麻胡饼还没烤好,闻着羊汤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郭家祖父是最看不得自家孙女这模样的,当即把刚拿起来的筷子递给她,让她先尝两口解解馋。
三娘立刻说道“一会我的胡饼也给您吃一半”
郭家祖父说道“行,我也尝尝这家胡饼烤得怎么样。”
三娘这才夹了一口索饼送进嘴里,只觉是自己没尝过的味道。倒不是说家里不做索饼吃,只是外头的吃食尝着总是格外新鲜。
等到三娘买的小号胡饼烤好,她就开始掰开分给每个人尝,贺知章他们说牙口不好吃不动了,她便只掰了一小块,剩下的够她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了。
一看就是个经常和人分食的小娃娃。
直到索饼和胡饼都吃完了,也没谁再提及那个侏儒的事。
接下来便继续遛弯。
三娘说要送贺知章他们回府,所以出了东市先绕过安邑坊,送贺知章到他宣平坊处的宅邸。出了宣平坊,又把钟绍京送到靖恭坊。这般忙活完了,她才终于过足了出门的瘾,快快活活地跟她祖父一块归家去。
等到了家中,她又想起那个被杖毙的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