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热得像熔炉,应隐握着淡金色的钢表,感到一汪清泉般的凉意。她歪过脸,眉心和眼睫还是蹙着,但不再胡言乱语。
翌日清晨,烧退,但连月来的抑郁、焦虑和酗酒、积劳又找上了门来。它们一直被应隐强有力地压抑着,见她倒下,意志力缥缈如秋风,终于得以倾巢而出。
卧床的这两天,应隐稍微吃喝一点便吐,一夜醒四五次,盗汗,噩梦连连。原本该是最容光焕发的十八岁的面孔,以惊人的速度憔悴暗淡下去。
她像是一颗白珍珠,因为过早的曝晒而提前氧化。
到第三天,应帆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状似不经意地说“商邵明天就到。”
应隐被排骨汤呛了一口,咳嗽起来“他为什么来”
应帆稀奇道“是你要见你,让我给他打电话,我就打了。”
“什么”应隐不敢置信“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给他打电话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说过,那也是烧糊涂了乱说的你怎么真去打扰他”
“哦。”应帆削下一片苹果,喂到她嘴边“还是我错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拨电话给商邵时的情形。
接通以后,他先是“喂”了一声,继而说了声“稍等”。应帆等着,过了十几秒,才再度听到他的声音,问“怎么了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好听,语调匀缓,谈吐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应帆这才开口“商生,打扰了,我是应隐的妈妈。”
商邵第一反应便是“她出什么事了”
应帆为他敏锐的直觉而心惊,也省去了引入话题的迂回啰嗦,说“她手表坏了。”
她万万不可能对一个男人说出“我女儿想见你”这种话。男人是会痴心妄想的东西,她要说了应隐病中迫切地想见他,便是平白落了下风。但要她不说、不打这通电话,她却也万万做不到。因为这是女儿的心意,她没那么残酷。
如果电话那端的男人真是个聪明人,他会懂。
商邵是从王室的私宴上脱身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简短地说“好,明天。”
“不,你三天后再来。”应帆叮嘱道,“她这两天有别的事。”
因为病中面容必然不好看,精神也不足,应帆一是要保全女儿在他那里的美丽印象,二是那么虚弱的情况下,他来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耗她女儿的精神。
应隐把汤盅放回到支在床上的托盘中,沮丧且发火“你叫他过来干嘛呀,他很忙的。”
“他又还没到。”应帆轻描淡写地说着“你这么讨厌见,那我就告诉他别来了咯。”
应隐被她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一直很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很淡的血色。
应帆还是削着苹果“你好好休息,打电话的事交给我。”
“不要”应隐赶忙制止她,吞吞吐吐地说“他行程安排很精确的,既然抽了时间,又赶他回去,打乱他其他计划”
“就是。”应帆四两拨千斤地取得了胜利,忍笑道“那你提精神”
应隐最近的觉都睡得很碎,没什么规律,总而言之是除了吃饭时,其余时间都在躺着。喝完了汤,她又躺了回去,下意识揪着被角。
一叫他就来了之前邮件约了他几次,都不巧,赶上他在欧洲。次数多了,应隐以为是他不想见她的托辞,便不再约他,写邮件的频率也少了起来。
她也很少打他电话。打过一次,他挂断了,补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