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老者,看年纪,却是与席地而坐的老者相差不大。
老者抬头,却是说道“师古啊,今岁梧桐台新添名刻可定了”
“啊”
澹台师古微怔,旋即说道“夫子,名录已定,只是尚未铭刻。”
此时若有人看到他对此老执礼如此恭谨,必定震惊之极。
只因澹台师古四个字,在外间便几乎等同于稷下学宫。
因为他正是稷下学宫当代大祭酒,亦可说是学宫之主。
老者抚须沉吟,片刻才说道“正好,你把那个小家伙加上去。”
澹台师古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惊讶道“夫子,这个”
“夫子”不悦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澹台师古摇头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说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这个小家伙,本来已经定下,位居今岁名录之末,只是前几天传来消息,说他在北漠一剑杀了数十万鬼狄人,而且还把人尸骨垒起,建了几十座骨塔,称之为京观,以示武功,”
“因此惹恼了宫中几位祭酒,说他太过残暴凶戾,空有武勇,却无德不仁,”
“虽也有几位祭酒为他据理力争,言表其功,乃是我大稷数百载以来未有之大功,当录名梧桐,”
“双方争执难下,已近岁末,梧桐名录不宜再拖延,索性便暂且缓一缓,待下次稷下评再论罢。”
其实这也是因为江舟年纪太轻。
稷下评虽不一定多久会有一次,少则三两年,多则七八年。
以江舟的年纪,即便晚个十载八载,再名登梧桐台上,那也是古之少有。
正因此,那些支持江舟的大儒也认为晚些对于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反而可以让他多加磨砺,才并没有太过坚持。
“呸”
“夫子”听闻,却是重重地啐了一声,怒道
“这些老不死的腐儒”
“先贤的书都让他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仁德哼哼,他们对鬼狄倒是仁德,鬼狄杀我稷民之时,怎不见他们出来说仁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呸呸呸”
又连啐了几口,似乎还气不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四处搜寻什么。
澹台师古不好接他的话,那些话夫子说得,他可说不得,即便他是名义上的学宫之主。
“夫子,您找什么呢”
“找我尺子,我尺子呢老夫非要去打醒这些腐儒不可我尺子呢”
夫子四处寻不到,朝他瞪眼吹胡“是不是你又偷走了”
“夫子,您就消消气吧,就照您说的,把那小家伙添上,添上至于教训他们的事,就交给我吧,哪里用得着劳动您老人家”
澹台师古连忙像哄小孩一般,好不容易按下夫子的火气。
呼
暗暗抹了把汗。
就您那把尺子,若再出现人间,那还得了
天都要被捅个窟窿
真的会捅出来那种,不是虚言形容
好不容易安抚下这老小孩,临去之时,澹台师古忽然又回头“夫子,梧桐名录自有定数,上一人,便要去一人,这要去除谁人之名”
“些许小事也要问老夫”
夫子深吸一口气,手已经摸向了一旁,地上正好有些枯枝。
澹台师古猛地一跳,毫无大儒圣贤的风度,如兔子一般急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