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士史已休沐多日,是否该回司中处理一二了”
江舟闻言,沉吟起来。
他刚打定主意龟缩家里,梅清臣就来让他出门。
由不得他不怀疑,这老小子想害他。
梅清臣察言观色,便知道江舟不愿。
便朝外边看了一眼,正色说道“实不相瞒,江士史此番作为,实是冲动了些。”
“哦还请司丞大人指教。”
梅清臣显然话里有话。
“唉,也怪本官,未曾告知江士史。”
梅清臣叹了一声,忽问道“江士史也来江都有些时日了,对此地可有何看法比之南州之地如何”
江舟由衷道“江都繁华,吴郡远远不及,颇有盛世气象,邑外四野,虽难免有疮痍疥癣,却强出南州不知凡几。”
“实不相瞒,下官来前,曾听闻开、阳二州,有赤发、净世贼寇作乱,以为此处受战火波及,怕是混乱不堪,没想到如此出人意料。”
梅清臣抚须一笑“与江士史说此话之人,必定是吴地世家文人吧”
江舟微笑不言。
梅清臣也不追问,说道“江士史,江都,甚至阳州,能有今日平静,其实并非一家一人之功,而在于规矩二字。”
“规矩”
梅清臣点头道“不错,规矩。”
“规所以正圆,矩所以正方,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
“这规矩说白了,其实就只是四个字各行其道。”
“官有官道,民有民路,官场权贵、修行宗派、江湖绿林,都依规矩而行,各行其道,便有了今日的江都,今日的阳州。”
梅清臣顿了顿,看向江舟肃容道“也不怕说句大逆之言,在这江都之中,律法可犯,规矩,断不容破。”
江舟听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恐怕就是想说这尊胜寺,也是“规矩”之一了。
梅清臣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江士史人中俊杰,想必也猜到了几分,但恐怕是想不到,尊胜寺并非规矩,而是这规矩,可以说是因尊胜寺而出。”
“哦”
“唉”
梅清臣又叹了一声,问道“江士史,你从吴郡而来,应该清楚,吴郡肃靖司镇妖石,可是也出了差错”
江舟心下微惊“也”
梅清臣点点头“你也见过洞庭湖底刀狱,其实数十年前,刀狱并非如此。”
“早在多年前,司中就已发现,镇妖石出了问题,明神十八狱大阵不稳,狱中妖魔蠢蠢欲动,几欲破狱而出。”
“听闻吴郡刀狱之乱,是江士史平定,应该知道,此等后果。”
“江都刀狱中关押的妖魔,百十倍于吴郡,若是真被其破狱而出,其后果”
梅清臣摇摇头,继续道“当年,于此紧要关头,是尊胜寺出手,用佛咒神金,铸下洞庭湖底大狱,重镇刀狱妖魔,解了滔天之祸。”
“多年以来,尊胜寺更是慈悲度世,江都乃至阳州一地,上至王公权贵,下至江湖绿林,鲜有未受其恩惠者。”
梅清臣神色严肃“别的不说,单只说尊胜寺一位圣僧,多年以来,以身为阵,为阳州镇压黄河水陵,阳州上下,便都要感念其恩德。”
江舟露出疑问“黄河水陵”
“这黄河水陵,江士史回到司中,自然可从诸多卷宗中知晓。”
梅清臣摆摆手,忽然出神诵道“须弥顶上浪滔滔,大浊海里遭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