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肘杵在暗器谱,秦妧又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裴衍没理,将纸张折角,合上兵器谱放进一旁的亮格柜,刚要叫秦妧去喝点水解暑,却听得几声刺耳的响箭声。
凤眸一敛,他撩起帘子,望向还有些烟缕的天际。
他的下属们不知他会从哪条路回来,分拨每十里放出几记响箭,再马上撤离,只为了提醒他出了大事。
承牧辨别出这几记已改良过的响箭是哪一类型,暗示着什么,立即拉转缰绳来到马车前,比划了一个特殊的手势,旋即策马飞驰在萋萋草地上。
裴衍闭了闭眼,猜到发生了什么,就不知解救裴灏的人是哪拨人。
小半个时辰后,承牧驱马回来,隔着车窗,与裴衍耳语起来。
裴衍淡淡“嗯”了一声,以指尖敲打起小几,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可离他最近的秦妧还是察觉出不对味,“怎么了”
“没什么。”裴衍不动声色地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这才在较为昏暗的马车内,抬起了眼帘,深邃潋滟的瞳眸,浮现出了情绪剧烈变化时才会出现的异色,如渔民在夜海中才会看见的由夜光藻发出的幽蓝之色。
是父亲派人救了裴灏,并让那些人亮出了身份。
说明什么
说明父亲在间门接给他施压,叫他收敛一些。
看来,在父亲心里,还是他比较重要,才会让裴灏忍下巨大的委屈。
可这份“看重”,似乎也不再纯粹。
裴衍一下下抚着秦妧的长发,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十指嵌进她的发丝,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
秦妧动动眼睫,忍着腰肢快要折断的痛楚,抱住了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虽还是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否还掺杂着世俗的利益,可她愿意为他分忧解惑,愿意与他一同承担任何事。
前提是,他不能一直瞒着她,将她当作外人。
正思量间门,耳畔传来裴衍对老邵的吩咐“找个客栈,明日再回京。”
此地距离京城已经很近,日夜兼程,会在次日清早抵达,怎会突然改变计划
老邵“啊”了一声,尾调上扬,却立即慢下了车速,让一名隐卫先行一步,去打探最近的客栈在何处。
戌时三刻,车队人马歇在一家二层小楼的客栈,等小二带着裴衍和秦妧走进二楼最边上的客房后,裴衍扔给小二一个银锭子,“尽快备水和准备膳食。”
小二哪里见过这么豪气的大人,瞪直了双眼,捧着银锭子连连道谢,立马去准备浴汤和饭菜,下楼时还不忘将银锭子揣好,以免被掌柜嫉妒。
片刻后,秦妧坐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心不在焉地撩动着水花。
天色由醉人的橙红变得黯淡无光,客房内陷入了漆黑,只听外间门传来小二和掌柜的赔礼声,似在将隔壁和楼下的住客安排进其他房间门。
不明缘由的秦妧换好霜白寝裙,借着门口微弱的光,寻找起裴衍。
“兄长”
房中太黑,她看不到也摸不到,便又轻轻唤起了裴衍,在一声声兄长中,摸黑走进里间门。
好不容易摸到食桌的边缘,她开始寻找烛台和火引子,却忽然被人从背后蒙住了双眼。
“唔”
短促的错愕声后,一股清爽的冷香传入鼻端,是她熟悉的“雪中春信”与皂角交杂出的味道。
不知裴衍为何忽然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当确认背后的人是他,她没有一丝害怕,还娇笑着问道“你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