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心思或许能骗过仅凭动物本能行事的寻常猫狗,但森鸥外看出了他的想法,黑猫也从中意识到现状正逐渐变为不可控的危机。
它没有受惊离开。
森鸥外叫人将黑猫暂时抱出办公室,它就一路轻巧灵活地朝办公桌与书架等旁人不敢触碰的地方奔去,最终在位于书柜中央的昂贵摆件旁落脚,将自己整个团进放置摆件的格子,闭着眼像是要继续睡觉。
森鸥外无奈地摇摇头,他对禅院甚尔说“自从太宰君将它带回总部之后,我房间里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它的天然猫窝猫正是这样的生物嘛。”
他暗示禅院甚尔依照此时的情况判断是否还有继续驱逐黑猫的必要。
禅院甚尔深深望了那只黑猫一眼,将刚才一人一猫对视时产生的被窥探之感归结为错觉。
他想着就算黑猫之后对加茂伊吹的“新朋友”表现出极致的抗拒,毕竟动物不能口吐人言,似乎也没什么需要过分防备的地方。
“是啊。”禅院甚尔选择放弃,“就让太宰君在前往十殿为伊吹治疗时,再把黑猫一起带回去吧。”
这便是松口的意思,森鸥外应了一声,思索着是否要大胆地进一步询问禅院甚尔将要离开的原因之时,房门被有节奏地叩响,太宰治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回到了这里。
“森先生,我将织田作带来了。”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看见禅院甚尔,显然是了解过了事情的始末,因此带着些许还不足以被称为防备的疏离与轻微的疑惑,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在禅院甚尔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忍不住瞪大了双眸。
这是一种奇妙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明明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禅院甚尔却从那个动作中品味到了类似于灵魂碰撞的震撼感,仿佛名为命运的怪物正伏在他头顶对他大叫就是这人
就是这人,将要继承加茂伊吹与他的情感和记忆,代替他陪伴加茂伊吹继续前行。
禅院甚尔不愿承认命运正操控以无数人生为棋子的棋盘,却在命运降
临的瞬间被这种异样的感觉压倒,根本无法控制心中对面前青年的认同,甚至毫不怀疑对方是否使用了异能迷惑自己。
他就是知道,即便他在此时此刻吐出否定的答案,最终会帮他完成整个计划的人也只能是织田作之助。
甚至连瞳孔都因难以置信与震惊而微微颤抖,禅院甚尔表情中的愕然实在太过明显,叫森鸥外不得不谨慎地询问道“禅院先生,您之前见过我的部下吗”
“不。”
禅院甚尔喃喃道,总算屈服于命运的指引,“就是他。”
他又猛地从无边的杂乱思绪中惊醒,坚定地说道“就由他来完成这个任务。”
但出人意料的是,织田作之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回避了禅院甚尔的目光,转头对森鸥外说道“首领,我不愿意。”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像是自己也无能为力,他显然早就得到了相同的答复。
织田作之助是个奇怪的杀手,也是个非标准意义的好人。他渴望成为一名小说家,所以不再杀人,只因剥夺他人性命的家伙没资格书写他人的人生。
同样的道理,他不想配合禅院甚尔的计划,因为他不想亵渎他人的真挚情感,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在顶替某人身份的情况下享受本该属于对方的全部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