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拓真死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又在接受救治前被抬去了软榻处,脖颈动脉窜出的鲜血在地板上留下一整条痕迹,令禅院甚尔干脆利落的手法莫名显出几分令人作呕的意味。
软榻上的尸体被盖了一块完整的白布,大概是因为身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尽,软榻反而出人意料地呈现出与其他位置格格不入的干净。
加茂伊吹走上前去,捏起白布的一角掀开,加茂拓真还未来得及合上双眼便已经死去的凄惨模样赫然出现在视线范围之中。
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脖颈处骇人的切口与诡异的咒文组合在一起,叫大部分未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佣人都不敢上前,加茂伊吹却长久地注视着那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眸子,划动嘴角扯出了个温和的弧度。
“父亲”他喃喃道,“这场以性命为赌注的胜负,终于在今日落下了帷幕。”
“十年前的你一定没能想到,最终是被你如丢弃垃圾一般扔在偏僻院落中自生自灭的残疾长子成了赢家。”
加茂伊吹轻笑一声,用手遮住加茂拓真的双眼,不再与这具尸体对视“虽然借助了很多外部的力量,但我活下来了我从未听你说过这句话,但如今我要自己对自己说。”
手下微微用力,那双仿佛仍在无声嘶吼着什么的眼眸被杀死他的幕后黑手轻柔合上。
“加茂伊吹,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他们有父子的缘分,因此加茂伊吹成了加茂拓真的儿子,但神明的意志操纵命运使两人总是正好相差一些
加茂拓真希望加茂伊吹能够继承赤血操术,加茂伊吹做到了,却实在资质平庸;加茂拓真花费几年时间勉强接受长子的平平无奇,加茂伊吹却又因一场意外变得更差。
加茂拓真不想将家主之位传给加茂伊吹之时,宗家再也没有新生儿落地;而加茂拓真想将家主之位传给加茂伊吹之时,加茂伊吹起初想着要,后来便只打算抢。
对加茂伊吹来说,加茂拓真的确给过他一些正向反馈,但总归是阴差阳错,偏偏避开了他所真正需要收获反馈的时机。
死寂。
屋内屋外站着几十人,加茂伊吹耳边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半点。
他知道这番话大抵是
吓住了听众,但以上发言既是他的真心话,也是有意叫人听过后心生惧意,好在真正握住权力前压制住某些仍不安分的家伙。
很快,他将白布重新盖回加茂拓真脸上,转身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本就不算混乱的一系列事宜。
“四乃带人将书房收拾干净,尤其仔细看好各种文件与资料族中事务都放在距书桌最近的柜子中,列出一张清单说明位置;父亲的个人物品就打包收在院子里,之后会有十殿成员过来逐个检查。”
以这种方式继承家主之位,于加茂伊吹而言,最难处理的大概就是对加茂拓真忠心耿耿的四乃。
若他是正常继位,四乃的忠诚会自然随家主之位的转移而倾注给他;但若他用了弑父篡位的手段,就不得不防备四乃在关键地方为他设下陷阱。
加茂伊吹将对四乃的不信任与防备放在明面上,众人看准他日后必定要换下这位效忠于两代家主的管家,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但加茂伊吹才不在乎旁人感慨与否,他不仅做出了口头警告,还要在尘埃落定前在暗地里布下无数眼线,把四乃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控,直到对方于自己彻底没有威胁。
“劳你找人去总监部禀告父亲的死讯,”
加茂伊吹又朝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