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距迪亚波罗极近,几乎将男人护在怀中,迪亚波罗感到少年的声音来自头顶正上方,略微生疏的外国口音反倒令人下意识产生了安心之感。
“恐怕首先陷入绝望的家伙,会是我才对。”
一辆疾驶而来的报废轿车突然在街角冲出,急转之下,轮胎与马路摩擦发出极为尖锐的响声,瞬间穿破迪亚波罗的耳膜,又转化为一声恐惧的尖叫,最终从他口中爆发。
这是辆已经在其他街区引发过大规模骚乱的轿车。
酒驾的车主比蓄意犯罪的反社会人格更加疯狂,他口中还高声欢唱着某赛车电影的主题曲,似乎是将这番暴行当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竞赛。
面对直冲而来的轿车,加茂伊吹不避不让。
有鲜血从他的袖管中淅淅沥沥地滑落,并不引人瞩目,却在即将坠地的前一秒瞬间化作利箭,雷电般破空而行,无畏地朝轿车飞去。
轮胎爆炸的巨响没能完全盖过行人惊慌失措的喊声。
烟尘散去,四支血箭不止以戳破轮胎为目的,为了尽可能保护迪亚波罗不受伤害,它甚至将轮胎直接在原地钉死,显出令人畏惧的锐利程度。
加茂伊吹移开捂住迪亚波罗嘴巴的手,他若无其事地坐在男人旁边的位置,重新打开绷带的一段,轻巧地裹住了手腕上已经止血的刀口。
于盛夏仍身着长袖上衣使加茂伊吹成为了意大利街道上的异类,可只有迪亚波罗知道他不肯露出手臂的真正原因。
在他的双臂内侧,方向一致的大小疤痕有的早已化作淡淡的粉印,有的则仍然带着可怖的血痂,尚且没能愈合的刀伤也有几条,几乎没有哪怕一块白皙洁净的皮肤。
他对自己都那般狠厉这使加茂伊吹身上增添了几分常人所无法领会的戾气。
迪亚波罗望着他,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加茂伊吹抬眸望他一眼,即便迪亚波罗自认擅长剖析他人,那双仿佛沾染了血色的双眸中也有一部分他看不懂的情绪正在缓慢翻涌。
像阴天里随飓风滚动的大片乌云,像育有不明危险生物暗中移动的深邃沼泽,像完全融入夜色而不显眼、却足以吞噬一切过路行船的恐怖
漩涡。
两人短暂地对视,加茂伊吹很快移开目光,他嘴角又勾起一抹微笑,仿佛刚才从未露出过那般复杂的神色。
他回答道“说来惭愧,我救你的真实目的,的确不是想为那位部下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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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加茂伊吹深思熟虑后得到的答案他再也不会有一个比这更好的、不会影响个人安危又能深入了解世界意识运作机制的机会了。
他眉眼含笑,再次看向迪亚波罗时,甚至像是在注视某个尽在掌握之中的死物,为对方仅剩的价值足以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感到满意。
迪亚波罗熟悉这种目光,他曾无数次站在相同的角度打量旁人。
加茂伊吹叹息般笑道“这世间的苦难究竟从何而来,你在害人时有何想法,被反抗者击溃时又有何想法,你对命运的理解是否有所改变,人类又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避免既定的悲剧结局”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甚至缓慢抬起一只手,抚上迪亚波罗的面颊,拇指轻轻划过男人的额头、眼睛、面颊,最终停下,掰过迪亚波罗的脸,强迫对方直视自己,不得逃避。
加茂伊吹明明在笑,双唇开合之间吐出一句诚恳的请求,却令迪亚波罗在一瞬间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