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身底的液体便在咒力和本能的驱使下不安地跃动起来,杀伤力不强,最终随着生命的流逝逐渐平息。
加茂伊吹失血过多,大脑与身体都难以继续运转,因此,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趁乱使用咒具割断了他的右腿。
在连痛觉都感到迟钝的那时,加茂伊吹也没能察觉到自己究竟被怎样的厄运缠住了灵魂。
那把武器剥除了肢体再生长的可能,在造成伤害的同时,利刃将两条晦涩的字符永远留在伤口的皮肉之下,用以完全隔绝反转术式的效力。因此,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之后,迎接他意识回归的并非是家人的关切与无微不至的看顾。
空荡的右腿、扭曲的疤痕、不能触碰的伤口上间歇性传来瘙痒;残端骨刺、神经过敏、如同触电般无规律又痛彻心扉的幻肢感来自躯干的无尽折磨啃噬着加茂伊吹,除此之外的一切也无非只是雪上加霜。
他是指那两人,指自己从未露面的父亲与每日涕泪俱下的母亲,他们以最直接的方式影响加茂伊吹的心情,反复提醒他某个极为可怖的事实现状显然无法再变得更加糟糕,在人生还未正式绽放的七岁,他已狠狠砸在谷底。
家族内的议论从未停歇加茂伊吹天资平平,从没有人认为他未来可期,此时那身体残缺、精神颓靡的模样更是证实了他难成大器的猜测。
加茂伊吹是势力斗争的牺牲品,是不幸遭难的倒霉蛋,是千挑万选的替罪羊他命运悲惨,却唯独不是能够赶超六眼术师的绝世天才,那么很明显,他也不该是背负家族未来命运的次代当主。
族长尚且年轻力壮,加茂家没理由要固执地维护一个残疾男孩的尊严。于是当这个封建家族从主至仆的思想在无声中达成一致之时,加茂家第24代领袖低调地挑选了三位女子作为侧室,为培育出一位继承家传术式的天才做好了万全准备。
加茂伊吹知道母亲在诞下他时伤了身体,再难受孕,因此父亲令侧室诞下男婴,再使其母子分离,将孩子交予嫡妻抚养,以成全加茂家嫡子继承这一充满讽刺意味的美名。
没有什么盛大的仪式,侧室队伍悄无声息地搬进了母亲居所旁的房间,加茂伊吹第一次对宅邸中的权力倾向产生深刻认知他的父亲接连一月留宿于侧室们的床榻之上,随之而来的便是正室地位的微妙变化。
那日,七岁的少年躺在被褥上告别了院落中高大的银杏,然后被佣人客气而强势地抬进了本家中最为偏僻的位置,他木然地望着天空,说不出自己与尚未出世的那位弟弟,究竟是谁更可怜些。
仿佛大病中的将死之人一样,躺在消毒水气味的暗色中,加茂伊吹在等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幻梦,好逃脱人生的沉痛与哀切。
房间里的静谧使人心头冒出潮水般来势汹汹的恐慌,他难以靠哪怕一声蝉鸣分散精力,只能将所有力气灌注进十根手指,然后死死绞住洗到泛白发硬的被褥,试图阻止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嘶哑而可怖的哭号。
正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出现在加茂伊吹耳边,机械音调中隐约带着飞速划过的电流响动,语气却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人都更加温和柔软。
如果我说,你不过是漫画中一位籍籍无名的配角,当人气低迷时,无论是沦落成终生为剧情服务的迷你炮灰、还是干脆在作者大笔一挥下付出生命,都会被所有读者允许
你是否还会将所剩不多的时间用在失声痛哭上
加茂伊吹仿佛被猛然扼住喉咙。房间中空无一人,那声音却好像就来自耳边,面对未知状况的巨大惊恐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将难以立即停止的抽泣含在了嗓子里。营养不良的少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