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交易,对于投资,对于市场走向的掌控,她逐渐上手,甚至变得惊人地熟练。最后父亲只会看着她的报告沉默很久,说不出一句批评来。
从此之后,父女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任务表上的待完成项,一来一回,打钩画叉,结果导向,与其说是父女,更像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她跟他汇报,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这么简单。
父亲娶了继母,苏蓝没有任何意见。
他对继母和继弟会露出温柔的笑,苏蓝也没有任何意见。
他对她依旧出奇地严厉,苏蓝也没有任何意见。
实话是,她并不关心。
因为很久以前,年幼的她在阁楼发现了自己生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跟新来的继母十分地像。
当时的苏蓝觉得荒谬。
一个替身和白月光的狗血故事。
只不过她的生母才是那个替身,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死了又被取而代之的可怜人。
这就是她跟继母永远的隔阂。
令她觉得还算顺意的是,她跟继母都对这个理由心知肚明,于是就客气又礼貌地相处着。而父亲充分地做好了一个聋哑的局外人,对她们疏离的关系视而不见,没有开口提过一次。
当然,这不妨碍苏蓝喜欢跟在她身边撒娇的苏梓。
之后父亲去世,接到遗嘱的时候,苏蓝又一次觉得荒谬。
父亲把整个苏家留给了她。
这个男人对她或许是愧疚的。
苏蓝并不关心。她平静地看完那封写给她的亲笔信,在客厅的壁炉里把它烧成了灰。
在葬礼上,她穿着黑衣搂着止不住眼泪的苏梓,低头看向躺在棺里的自己的父亲,眼神才变得微妙。
谁能想到呢。
她第一次看到父亲温和的表情,是他躺在棺材里。
苏蓝抛下花。
心情无比地平和。
苏蓝从回忆中出来,迈动步子刚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清脆的碎裂声响,在静谧之中尤为清晰。
锋利细碎的玻璃渣和水花迸溅出去,霎那便溅到她脚边。
苏蓝回过头,就看见钟予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和一地晶亮的玻璃碎片。
夜色昏暗,屋里只亮了一盏灯。
灯光在玻璃锋利的边缘凝出冷冷的光。
钟予就那样怔怔地看着。
苏蓝蹙起眉。
就这样,这个人还把佣人都遣散了
钟予的脸色很不好,昏暗光线下那张漂亮的脸苍白如纸。
他扶在边柜上的手指骨节泛白,隐约都有些发颤。
他站在那里盯了那些碎片很久一会儿,才转过身,向楼上走去。
苏蓝顿住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跟上去有什么用,但鬼使神差地,她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钟予的卧室在二楼的东侧,跟她遥遥相对,隔着长长的走廊,他们互不干扰。
苏蓝跟在钟予身后慢慢走着。
一边走着,她一边看着钟予的背影。
她这几天观察打量过其他很多人,但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钟予。
看着他的身形,她忽然发现,钟予似乎也清瘦了很多。
黑色的丧服领子微松,腰侧的线条微微折进去,显出他宽大衣服下细窄的腰线。露出的手腕也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