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诛没说话,他强壮,他冷血,他世代练武,家风严肃,从来不会因为外力被干扰到自己坚硬的心
可是这一刻,从他的眼睛里,流下一滴,滚烫的眼泪。
崔银起离开医院以后,在住院部楼下看见了站着犹豫的钟缱绻。
男人拉着一张漂亮的小白脸走上前,对着钟缱绻扯扯嘴角说,“干嘛想看他就上去看他嘛,在这里做作什么呀。”
钟缱绻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担心他了”
崔银起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钟倩倩撇开脸去,隔了好一会她问,“他没事吧”
“你没事吧”崔银起说,“你脑子没事吧”
钟缱绻被他骂得一愣,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你干嘛老阴阳怪气我”
“呵呵。”
崔银起看见钟缱绻这张好欺负的脸就来气,对于长得好看的女人来说,善良就是一种罪孽。
很显然,钟缱绻在他眼里,善良到了罪该万死的地步了。
他上去,两只手握成拳头,轻轻顶住钟缱绻脑门两边的太阳穴转着,“五年了你还担心他的身体踏马的,他那么高那么壮,发个烧昏迷而已,能死啊”
钟缱绻噗嗤一声乐了,“不是的,我是怕万一高烧给他脑子烧傻了,成了智障,到时候万一他家里人追究起来,不还是得怪在我身上。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了,最好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离开了,这样至少牵连不到我。”
这个说法,崔银起听着心里倒是挺舒服。
他用鼻孔哼了哼,随后多看了钟缱绻几眼。
钟缱绻伸手,攥住了崔银起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两边拉开,“你别急啊,我就问问,而且贺诛以前很少生病的,所以这次晕倒我觉得有些意外,顺嘴问问怎么了。”
“我也很少生病的。”
崔银起说,“那我要晕倒了,你还会担心我吗”
钟缱绻说,“我会第一时间帮你打110的。”
崔银起气得破口大骂,“120那是120打110什么意思我人是凉了吗,你打110”
钟缱绻捂着脑袋一边笑一边逃窜,“对不起啊顺嘴说错了是120,是120”
崔银起骂骂咧咧地领着钟缱绻走了,一路上还被旁人围观好几眼。
“那不是小钟姑娘吗”
“对啊,我们文旅局的大红人,听说咱们城市的经济能拉动,她出了可大一份力了”
“边上那个看起来有点点混血的帅哥是她男朋友不”
“不知道哇,那帅哥看着像是拉丁美裔”
崔银起跟钟缱绻来到了停车场,两个孩子正坐在车子后排等着他俩呢,见到他俩,孩子扑上去,“妈咪想死你们啦”
看见孩子,钟缱绻心都软了,摸着他俩的脸,“这么乖呀,待在车子里没有乱跑。”
看见钟缱绻轻声细语和孩子们聊天的画面,崔银起想起了自己刚才和贺诛的对话。
这两个孩子,和他俩毫无血缘。
钟缱绻的身子他带着她去看过全球各地的医生,得到的回答都是摇着头。
还好领养了这一对被人抛弃的龙凤胎,让钟缱绻的眼里重新有了光,世界也有了依靠。
原来有些时候,有些信仰和情感链接,并不是真的需要“血缘”这个词语来浇筑灌溉,更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字就够了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