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得嘉王脸颊麻木,片刻,他喉咙动了动,轻声道
“荣生,往后,你记得多帮我去南郊别苑看看她。”
淡薄的日光在檐上跳跃,檐廊底下覆了一层薄雪。
倪素将春碧色的圆领袍衫给徐鹤雪穿上,手指捏着衣襟一侧圆润的玉扣,一颗一颗地系上,“这件衣裳,从我回来云京就开始做了。”
“我知道。”
徐鹤雪看见了。
即便忙得厉害,她也没忘了拿出这件衣裳来做。
“阿喜,我让你很辛苦。”
他说。
“这不是辛苦,”
倪素看他穿着崭新的锦袍,头发还披散着,便将他按到铜镜前坐下,双手一边拢起他的长发,一边说,“给郎君做衣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徐鹤雪抬起眼,在铜镜里凝视她的脸。
“今晚你做饭给我和青穹吃吧。”
倪素为他梳理发髻的动作没停。
“好,”
徐鹤雪轻应一声,“想吃什么”
倪素想了想,笑着说,“你问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但你记得要多作几道菜,今晚我们要喝酒的。”
倪素很快梳好他的发髻,再将那根白玉竹节簪入他的髻间,她俯下身,在铜镜里看他,“真好看。”
徐鹤雪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
黄昏时分,青穹闷声不响,帮着将灶房里的菜摆上桌,倪素将温好的黄酒取来,看见桌上的菜色,她愣了一下,看向徐鹤雪,“你何时会做雀县的菜”
“我帮徐将军找雀县厨子要的菜谱。”
青穹忽然出声。
“第一次做,你尝尝看。”徐鹤雪在她身边坐下。
倪素“嗯”了一声,她夹了一块红烧栗子鸡,栗子香甜,鸡肉软烂,她抬起头,“很好吃。”
她将黄酒打开,每人斟了一碗。
“一碗黄酒之中便藏了人间六种滋味,若有一日,你能尝到味道,我一定让你先喝它试试。”
倪素举起酒碗,热雾上浮,她抿了一口,见青穹没动筷,“今日这桌上可摆了整整十道菜,你怎么尝也不尝难道在灶房里吃过了”
青穹总说,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吃饭的时候,他最喜欢这个人间的食物。
“他没吃。”
徐鹤雪端起酒碗,轻嗅了一下,闻到馥郁的香味,但入口却依旧没有任何滋味。
“我那会儿吃了饼子。”
青穹干巴巴地解释,然后拿起筷子来,夹菜吃了一口,又捧着碗喝了口黄酒,其中的确有很多滋味,但酸酸甜甜的滋味最明显。
他多喝了两大口。
“你喝慢点。”
倪素看他这样,不由关切一声。
青穹喉咙哽得厉害,只得夹菜掩饰自己。
天色在渐渐地发黑,院子里点满了灯火,倪素捧着酒碗,看着自己的碗碟里被徐鹤雪堆起来一座小山。
“你做饭,一直都比我做的好吃。”
她说。
“你这样聪明的女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到你。”徐鹤雪将一块栗子鸡放到她的碗碟中。
倪素将下巴抵在手臂上,她近距离地嗅到碗中的黄酒芳香,“任何人,都会有自己不擅长的事,也许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她说的是做饭,却又不是做饭。
徐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