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相信义兄,可义兄为何厚此薄彼”魏德昌想起自己这半月以来还在一心压制军中不利于秦继勋的流言,他更是一口气堵在喉头,立时抽了刀朝那长桌劈下。
“砰”的一声,长桌断裂成两半,倒塌在地。
此举无疑是挑衅秦家军,兵士们立即抽出刀刃,正欲往前将魏德昌等人团团围住,却听秦继勋道“都别动。”
秦继勋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停住。
“你们魏家军的军饷今年没发齐么”秦继勋轻抬下颌,夜风吹得他青黑的长须微动。
“朝廷拨的发齐了,但你这儿的私饷,我们何时有过”
“谁说这私饷”
“难道不是吗”
魏德昌咄咄逼人,“义兄如此作为,岂非分裂军心难怪你近来总是跑去见那个宋嵩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这些私饷吗要你当缩头乌龟”
“魏统领您怎可对将军如此无礼”
立在秦继勋身侧的一名亲兵忍不住,“这哪里是什么私饷,你们魏家军的军饷今年倒是早就发齐了,可咱们却只发了一半儿将军今日不过是给底下的儿郎们补齐而已”
魏德昌怒容一滞,铁盆中的柴火噼啪作响,他看向那位一身甲胄未脱,气定神闲的将军“只发了一半儿为何”
那亲兵愤声,“自然是朝廷拨下来的军饷被人克扣了不少你们魏家今年非要与秦家争田地,闹得不可开交,知州大人都管不了,此事虽被您按了下来,但你军中多是你们魏家的儿郎在您近前做武官,若军饷不够,指不定他们要在军中闹出什么事端,将军只好苦一苦自己,先将你们的饷发齐了,咱们都只发了一半儿,您今日看到的这些哪里是那个只进不出的宋监军的钱分明是将军自己的钱您若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自家兄弟,近来到底从魏家买走了多少田地”
魏德昌一下更懵,他呆立片刻,又去看秦继勋“义兄”
“以往也不是没有胡人滋扰雍州的事发生,怎么这回你就如此激愤”秦继勋依旧端坐,“是因为我近来常去宋嵩府中饮宴你觉得我要依他的意思,对苏契勒低头,送女人和钱帛过去了事”
“德昌,十六年前,随苗统制战死在雍州城墙上的,有我的父兄,这么多年我与你死守在此,靠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咱们与胡人的血仇当年雍州几乎只剩半座城池,你我便是在城墙之上结为异姓兄弟,立誓此生守在此地,为国尽忠,你我之间若不能坚若磐石,那么雍州城他苏契勒虽不攻,亦可自破矣”
魏德昌听得心中动容,他一脸愧色,一下屈膝跪在秦继勋面前,将刀也扔到一旁,抱拳“义兄,德昌对不住义兄”
秦继勋没说话,盯着他低下去的头。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是什么脾性,我一直都清楚,我也早与你说过,军中多至亲,难免治军不严,易生事,你不听我的劝,我也只好由你,此前是阿多冗驻守居涵关,他并非好战之辈,故而这几年与你我相安无事,但如今你我面临的是苏契勒,他是乌络王庭的王子,他的挑衅你以为只是想要几点好处那么容易么阿多冗之死,明显是苏契勒故意栽赃,但若你治下严厉,便不会让胡人钻了空子,所以,”
他停顿一下,“德昌,我处置你军中的人,你服,还是不服”
“服”
魏德昌低首。
“好。”
秦继勋一手撑着扶手站起身,上前几步扶住魏德昌的手臂,让他站起身来,随后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么,今夜是谁在你耳边提的私饷这两个字,你便将人处置了吧。”
“义兄”
魏德昌胡须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