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的一层风沙拂面, 徐鹤雪在心中确定,却沉默不语, 只是俯身将她抱起来, 循着那道模糊的光,一步步走近。
青穹与范江父子看着他将倪素抱到马背上,随后身化流雾, 又转瞬在她身后凝聚成形, 他苍白的指骨握住缰绳,轻抚马儿的鬃毛, 它便吐息一声,乖乖地往前走。
那是玉节将军。
是他们父子身后那道残碑之上的名字。
徐鹤雪将倪素散开的纱巾重新裹住她的脸,“雍州风沙大, 再哭,你的脸会很疼。”
倪素的心绪依旧难以平复, 她一手揽着断枪,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她的睫毛都是湿润的,“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她仰头, 以一双泪眼望向他,徐鹤雪血色淡薄的唇微抿,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静默地将她紧抓着他衣袖的手裹入掌中。
她手心有擦伤,徐鹤雪的力道很轻,但仅仅只是这种很轻的触碰, 便令他倏尔正视起自己的私欲。
其实,他也很想念她的温度。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如此谨慎且克制地握着她的手, 骑马前行。
“我梦见你回去幽都找你的老师,然后我醒来,你就不见了。”倪素的嗓音已带一分喑哑。
“嗯。”
徐鹤雪喉结轻滚,“可我,没有见到他。”
他原以为拦下董耀,老师便会察觉其中端倪,只要董耀手中的假证未送到官家面前,老师便不会有事。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老师竟心存死志。
天色晦暗,风沙难止,即便是夏季,雍州的夜也依旧寒冷,他的视线落在她乌黑的发髻,禁不住与她说“倪素,我再也见不到老师了。”
断头刃落下的那日,他与老师便永无再见之机。
“你回去,就能见得到了。”
倪素忍着鼻尖的酸涩,仰头之际,才发现今夜竟无星子月华。
徐鹤雪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久久不言。
他不会回去了。
“我不在,你为何还要来雍州”伴随马蹄轻踏,他的声音冷得凋敝,落来她耳畔也没有鲜活的温度。
“你的事还没有结束,我知道你会回来,我想来这里等你,为你治伤,还有,”倪素望向远处伏在暗青天色底下的连绵山脉,更远处是辽阔的高原,它们都是暗沉沉的影子,“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徐鹤雪眉眼沉静,始终浸润着死寂的冷意,但他贴着她手背的掌心却更僵直,“我该早些告诉你,你不必到这里来。”
自他死后,万般过往皆化为尘。
“是那夜吗你对我说,你很想要我的信任,”倪素望着他的下颌,“那个时候,你就很想告诉我,对不对”
琉璃灯轻撞马鞍,徐鹤雪低眼迎向她的视线,默认。
“你要说对不起”
倪素看他嘴唇微动,她却率先出声,“因为你遇见我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徐鹤雪,没有与我说,你便是那位玉节将军”
“可是,我却很庆幸你没有一开始便向我坦诚。”
徐鹤雪凝视她,她却忽然靠过来,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他一动不动,如玉山孤立,衣袂被风吹得翻飞。
“我应当谢谢你的隐瞒。”
倪素想,若她一开始便知道他是谁,她那时一定会会后悔在大钟寺燃起那盆火,“是因为你的隐瞒,才让我不能与他们一样,在世间的流言蜚语里审视你,亵渎你。”
那道残碑立在山巅,从不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