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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永遇乐(一) 杀死了他的老师,也将他……(1/3)
    一架马车停稳在人群之外, 春雪如飘絮,清白的颜色融于血腥, 嘉王在车中往刑台上一望, 他立时回头,浑身颤抖地跪倒下去,一双手紧握成拳, 指节泛白。

    眼眶憋得赤红, 泪意乍涌。

    “永庚,今日, 我终于敢祭奠他。”

    这道声音回响耳畔,嘉王失声痛哭。

    李昔真眼中湿润,她却坐在车座上, 并没有俯身去扶他,风雪掠窗而来, 凛冽生寒,她望向茫茫雾气里,人群悲戚,许多身着阑衫的年轻读书人跪在刑台底下哭, “殿下,张相公这一生桃李满门,即便是素未谋面的年轻人, 只要读过他的诗文,听过他的生平,皆要尊称他一声先生, 他们在为他而哭,为他不平,那么殿下呢他是您的老师, 您除了为他而哭,心中就不会为他不平么”

    嘉王以一双泪眼望向她。

    “殿下,妾想问您,如今你已知道曾待您最好,与您为友的那个人他死得冤枉,您心中,就不痛吗今日您的老师敢以死祭奠他的清白,那殿下您呢”

    李昔真看着他,“您,还要离开云京吗”

    “我”

    嘉王衣袖底下的筋骨绷紧。

    “妾若是殿下,身上担负着此二人的性命,”李昔真一字一顿,“妾便是死,也不会再离云京半步。”

    他若走,谁还会在乎徐鹤雪这个名字,谁来还给他清白当今的君父么嘉王眼睑浸泪。

    可这位君父,才将将处死他此生最敬爱的老师。

    刑台之上,血还未干。

    鹅毛大雪笼罩着整个云京城,亦在皇城中纷扬而落,孟云献在庆和殿外跪到双膝僵冷麻木到没有知觉,却始终未能得见正元帝一面。

    “孟公,小心。”

    裴知远再没平日里那般笑脸,扶着孟云献往白玉阶底下去,却不防孟云献脚下一失力,他及时扶稳,才令孟云献不至于从长阶摔下去。

    孟云献蹲在白玉栏杆底下,一手扶着寻杖,双肩颤动。

    裴知远蹲在他身后,心中亦有悲戚,他忍了又忍,轻声唤“孟公”

    “他是一心求死。”

    孟云献喉咙中挤出这道声音,“我本以为有了那封雍州信件上的线索,今日他定会在官家面前隐忍求全,他一定肯听我的话,不与官家为难,我以为他会惜命一些”

    “他去庆和殿之前,与我说,待今日见过官家,便与我一块儿去东街剃面,我以为,他终于不再怪我,我以为因为这条线索,他终于肯与我好好说话,肯与我像从前一样交游,我以为我们可以一块儿为他最好的学生讨回公道。”

    孟云献眼睑积泪,“可是敏行,他在骗我,他已然下定赴死的决心,才肯说那样的话来骗我。”

    此刻,孟云献终于恍悟,为何张敬近来总是触怒官家,无论是宛江转运使周文正的那道改私交子为官交子的奏疏,还是他今日在庆和殿中的大不敬,都是他的算计。

    他用所有人不敢说的话来刺激君父,他用君父最不愿意听的话来引诱君父,纵然帝王心计深不可测,可他已经习惯于这十几年来敕令如天,臣民莫敢不从的局面,张敬逼官家下诏罪己,无异于刺伤官家的脸面。

    张敬是故意一步步将官家引至失控的深渊,他是亲手递刀于官家手中,要官家失去理智,杀了他。

    孟云献与张敬多年为友,纵然十四年中,他们一个贬官,一个流放,没有一封书信往来,但此时,孟云献也能领悟张敬为何要这么做。

    “仅凭一封雍州的书信,还不能为证,而杜琮已死,更不可能洗去玉节将军身上的污名,崇之,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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