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等,终有一日,他会说的。
“你会牵着我,对吗”徐鹤雪轻抬起一只手,骨节修长,雨水冲刷不去他腕上的血痕。
倪素看着他的手。
夜雨朦胧,也不知前面那户人家檐下的灯笼忽明忽暗,她抿起唇,握住他的手。
冰冷与温热的触碰。
雨水的交融。
“谢谢,倪素。”
徐鹤雪很难不去想方才在满裕钱庄的库房中,在柜子里,她低垂眼眉,轻轻地吹着他的伤口。
剧烈的痛,似乎在那一刻,也不那么痛。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本不想惹你生气。”
徐鹤雪被她牵着走,他难以回避她手指的温度。
“我知道。”
倪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牵着他快步往前,“我也并没有生气,我只是”
该如何才能与他说得清她心中的这种心疼呢
倪素不知道,她止住话音,半晌才又出声,“我在想,我曾劝你若能不那么痛,便对自己好一些,可是如今我却发现,你所求之事,似乎只能用你的自损去换。”
他只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如同他只愿意接受她点灯,引路这样的帮助,却不愿她以身犯险,为他做任何事一般,他一定也不希望他的亲朋,他的老师牵涉其中。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却那么想要保护活着的人。
“你想过要放弃行医吗”
徐鹤雪却问她。
倪素摇头,“从未。”
雨水终不及他身上严寒,湿润的水滴落在徐鹤雪的面庞,“我与你一样。”
行路至难,亦甘之如饴。
春雨夜,夜市未开,街上此时便没有什么行人,马车碾过松动的石板,激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蒋先明坐在车中,双手扶在膝上,神情肃穆。
马车行至更僻静处,外面的灯火都暗下去许多,蒋先明正细细思索着心事,却不防外头的马忽然长嘶一声,随即马车剧烈一晃,他后背抵在马车壁,立即道“怎么回事”
“大人”
外头的马夫才惊慌失措地唤了一声,随即便有刃入血肉的一声闷响,马车的帘子被一道身影重重压下。
蒋先明看见半个身子倒进马车中来的年轻马夫双目大睁,胸膛浸血,一动不动,他脸色一变,抬头看向雨幕之中,数道身形如鬼,黑漆漆的影子压来。
蒋先明只见寒光微闪,他当机立断,挽袖抓住缰绳,重重地抽打马背,马吃痛,长嘶疯跑。
而黑衣人穷追不舍,一柄长刀刺穿马车壁,蒋先明堪堪躲过,他又用力抽打马背,朝巡夜军的所在疾奔。
数道黑影飞檐走壁,踩踏青瓦之声与雨声交织,听得蒋先明耳膜欲炸,他分毫不敢放松,却忽觉车顶上重重一响,似乎落了人。
他心中一凛,立即松开缰绳,翻身从马车上摔下去,急促的步履临近,蒋先明忍着身上的疼痛正欲起身,裹着雨水的刀刃已横在他颈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刺杀朝廷命官”蒋先明厉声道。
数张脸孔皆被遮掩于黑色面巾之下,其中一人挥手,横在蒋先明颈间的刀刃便要割断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一柄长剑破开雨幕而来,准确地刺穿握刀之人的手腕,那人吃痛,手指松懈,刀刃“砰”的落地。
杀手们警惕回头,只见白衣沾血,手中提灯,帷帽湿透,更沉沉地掩住里面的那张脸,几名杀手迎上去,而为首之人则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