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鹤雪与他的靖安军在胡人腹地血战三日,不但没有等到其他三路援军,也没有等到杜三财。
十五年, 三万靖安军亡魂的血早已流尽了,而杜三财却平步青云,官至五品。
房内灯烛灭了大半, 徐鹤雪孤坐于一片幽暗的阴影里,他的眼前模糊极了, 扶着床柱的手青筋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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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雪本能地循着她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抬眸,却什么也看不清,生前这双眼睛被胡人的金刀划过, 此刻似乎被血液浸透了,他不确定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可那一定不太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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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素放下水盆,转身靠着门框坐下去, 檐廊外烟雨融融,她仰着头, “你知不知道, 我其实很想问你的事, 但是我总觉得, 我若问你, 就是在伤你。”
昏暗室内,徐鹤雪眼睑浸血, 眼睫一动,血珠跌落, 他沉默良久,哑声道“对不起,倪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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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怎么同她说呢说他其实名唤徐鹤雪,说他是十五年前在边城雍州服罪而死的叛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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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素抱着双膝,回头望向那道门,“你有难言之隐,我是理解的,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那便不答。”
隔着一道门,徐鹤雪循着朦胧的光源抬头。
“你认识杜三财,且与他有仇,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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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雪垂下眼睛,半晌,“是。”
“那他还真是个祸害。”
倪素侧过脸,望着水盆里上浮的热雾,“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个便有仇报仇。”
徐鹤雪在房内不言。
他要报的仇,又何止一个杜三财。
他重回阳世,从来不是为寻旧友,而是要找到害他三万靖安军将士背负叛国重罪的罪魁祸首。
檐廊外秋雨淋漓不断。
徐鹤雪在房中听,倪素则在门外看。
“倪素,我想去杜三财家中看看。”
他忽然说。
杜三财家中如今只有他那位干爹与他的妻子,杜府如今一定被围得滴水不漏,倪素若想进去,是绝不可能的。
但她还是点点头,“好。”
“那你愿意让我进去了吗”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这间干净的居室是她的,室内的陈设是她的,堆放的书册,铺陈的纸墨,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
但她全无一个主人的自觉,守在房门外,一定要听到他说一个“好”字,她才会推门进去。
柳叶水尚是温热的,用来给他洗脸是正好。
雨露沙沙,徐鹤雪坐在床沿,一手扶着床柱,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