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几乎被这话一刺,刺得她头脑发疼,半晌,她才颤声“他是活生生饿死的”
徐鹤雪捧着油纸包,对她说“夤夜司没有直接逮捕刑讯的职权,但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蒋先明却可以风闻奏事,孟相公或将从此人入手。”
倪素眼睑微动,她忽然说
那一团莹白的,毛茸茸的光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而跟在几步开外,一直与倪素保有距离的周挺等人看不见她身侧有一道孤魂在与她并肩。
周挺沉默。
“倪素,你兄长的事夤夜司虽暂不能更进一步,但有一个人一定会另辟蹊径,这件事,即便你不上登闻院告御状,也可以宣之于朝堂。”
“徐子凌。”
就连放一盏灯,打开油纸包,他的姿仪都那么好。
倪素一下抬眼,紧盯着他。
他说。
倪素终于开口,痛哭过后,她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灯烛下,徐鹤雪看见她眼眶里一颗又一颗泪珠剔透而落。
倪素几乎可以想象,他身着官服,头戴长翅帽,年少清隽,或许也曾意气风发,如日方升,可那一切,却在他的十九岁戛然而止。
那本来是倪素要与兄长一起完成的女经医书。
倪素没有胃口,可是她还是接来糖糕,咬下一口。
山风吹拂长林,枝叶沙沙作响。
“那,验出什么了”
他生前,也是做官的人。
她知道这一定是他赶去隔了几条街巷的夜市里买来的,他一定动用了他的术法,否则这块糖糕不会这样热气腾腾。
“你们几个今晚守着,天亮再换人来上值。”
他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孟秋的烈日招摇,倪素浑身却冷得彻骨,她顾不得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像个游魂一样,由周挺与手底下的人帮着将她兄长的尸首抬出,又在清幽无人的城外河畔用一场大火烧掉兄长的尸首。
“谁”
今日才打扫过的屋舍被倪素弄得灯火通明,她将骨灰罐放到一张香案后,案上有两个黑漆的牌位。
点香,明烛,倪素在案前跪坐。
倪素捏着半块糖糕,眼眶又湿,“这本不是他的志向,可他却因此而死。”
“小周大人,快去安抚一下啊”
孤清长夜,烛花飞溅。
几人点头,各自找隐蔽处去了。
倪素捂着脸,泪珠从指缝中垂落。
正如她兄长的生命,也在这一年毫无预兆地终止。
在穿插着细碎光斑的浓荫里,徐鹤雪安静地看着那名夤夜司副尉笨拙地安抚跪坐在地上的姑娘。
“当朝宰执孟云献。”
什么汗巾,周挺横了他们一眼,懒得再听他们几个说些什么,他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冷静的神情因她的哀恸而有了些波澜,他走到她的身边去,一片刺眼的艳阳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挡“倪姑娘,此事我夤夜司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也会继续派人保护你。”
“若你还在世,一定是一个好官。”
周挺看着倪素,他坚毅的下颌紧绷了一下,“我如何会安慰人”
到了南槐街的铺面,周挺看着倪素走进去,回头对手底下的几名亲从官说道。
水米未进。
徐鹤雪却蹲下来,将手中所提的灯笼放到一旁,又展开油纸包,取出其中热腾腾的一块糖糕,递到她面前。
徐鹤雪不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