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在后头冷哼着,盯着倪素的背影,小声嘟囔。
“我生前这双眼受过伤,非你点灯而夜不能视物。”徐鹤雪平淡道。
“这,”蒋娘子用手背蹭了一下鬓角,路边才捡来的姑娘,她哪里来得及问她家中的事,“她姓倪,是从咱这儿过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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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可以不必遭受那些非议。”
房中的倪素没听见什么响动,她才稍稍放下心,拉下衣带,却听“哐当”一声,木凳倒地。
倪素一怔,隔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吹熄了灯烛。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但我救过的女子从不曾轻贱于我,她们将我当救命稻草,我也乐于做她们的救命稻草,至于旁人怎么说,我管不住他们的嘴,只求我行止光正,无愧于心。”
“你们鬼魅,都是如此吗”
众人又你看我我看你,蒋娘子也是面露惊诧,道“药婆哪有这样年轻的,她瞧着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姑娘。”
屋中没了干净的水,倪素满手是血,衣裳也沾了不少血迹,她看了榻上的妇人一眼,走出门去,听见那老妪仍在嘟囔嫌弃儿子怀里的女婴,便道“夫人不也是女子么”
明明白日里他尚能视物,但思及遇到贼寇那夜,他在车外似乎也是如此,倪素恍然,“难道,是雀盲”
老妪眼一横,视线落到她身上,初时被她满手的血吓了一跳,随即又审视起她来,眉眼生得倒是齐整,那身衣裳瞧着也是好料子,挽着三鬟髻,虽无饰物作衬,却越发显出这女子的干净出尘。
他本是伤残之魂,除非回到幽都,否则夜里若没有招魂者亲手点灯,他便不能视物。
坐婆推门出来,臂弯里小心护着一个婴儿,她先瞧了那老妪一眼,笑着走到男人的面前“孙家大郎,是个女儿。”
倪素不止一次帮农妇生产过,她当然知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即便家中媳妇生产,也不留“六婆”之流宴饮用饭。
有个跟进去的妇人跑出来,“她好像是个药婆”
“哎呀倪姑娘,快回我家洗一洗吧”蒋娘子哪不知这家的老妪是什么脾性,见老妪脸色越发不对,便忙扶着倪素穿过人堆。
倪素愕然。
天渐黑,外头的人等了许久,方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哭,那产妇的丈夫脑中紧绷的弦一松,回头紧盯着那道门。
那举止看着也不像寻常农户家的孩子,倒像是个落魄了的闺秀,可哪家的闺秀会做这药婆的勾当
可鬼魅,也会患雀盲之症
此话一出,男人倒还好,小心地接过坐婆手中的婴孩来瞧,那老妪却沉下脸,拐杖重重一杵,瞥着那道门“生个女儿顶什么事”
徐鹤雪隐在浓深的阴影里岿然不动,嗅到烛芯熄灭的烟味,便道,“点燃它。”
春晖粼波,剔透而清冷。
“你的眼睛”
徐鹤雪听见衣料的摩擦声,他大约也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他纤长的眼睫垂下去,背过身。
倪素重新系好衣带,扶灯走近,果然见他双目空洞,神采尽失,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影子随之而摇曳,但他眼睫未动,毫无反应。
“年纪轻轻做什么药婆”
蒋娘子的女儿正在院中玩石子,忽听一阵风动,她抬起脑袋,看见自家院中的那棵大树枝叶摇晃,树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