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青岚心不在焉地“嗯”一声,一边替她重新系衣带,一边道“好好的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你不是说祠堂有好多鬼,你很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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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素扯来一个蒲团,挤到他身边坐着,一点儿也不敢看供桌后那一排又一排黑漆漆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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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倪青岚满后背的血痕。
“不疼的那是鬼。”倪青岚少年老成,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块油纸包的麻糖递给她,“拿了这个就回去吧。”
倪素接来麻糖,却一分为二,塞了一块到他嘴边,又将自己带来的小枕头往他膝下垫。
“你素日讨厌过硬的枕头,只这么一个合乎你意的,怎舍得拿来给我”倪青岚心中熨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兄长有难,我自然舍得的。”
倪素仰头望他“钱妈妈说,兄长认错就不会挨打了。”
钱妈妈是倪素身边的仆妇。
“阿喜也觉得我那日救人是错”倪青岚吃掉那半块麻糖,好些个时辰没进水的嗓子沙沙的。
倪青岚出城为附近村落中的百姓义诊那日,贺刘氏步履蹒跚地在山径上拦下了他的马车,那妇人哭得厉害,也疼得厉害,直喊“先生救我”。
她行来每一步路都带血,倪素在车中看到她身后蜿蜒的血迹,吓得连喂到嘴边的糕饼也吃不下。
“她很疼,可是兄长看过她,给她苦苦的药汁吃,她就不疼了。”
“因为我以男子之身,为贺刘氏诊女子隐秘之症。”
“发热症”
倪青岚一怔。
星珠忙从木椸上取了衣裳来侍候倪素,“冬试已经过了两月,依着咱们郎君的能耐,此番一定能得中,说不定消息很快就送来了”
不是不能诊病,是不能诊隐秘之病。
“可是为什么男子不能给女子诊病”倪素撑在膝上的双手捧住脸,懵懂地问。
倪素不过岁,尚不能明白“死”这个字真正的含义,可是她知道,人死了,就会变成祠堂供桌后那些漆黑单薄的牌位,只有名字,无有音容。
“姑娘天不亮时发热症,吃了药,如今还睡着。”钱妈妈说道。
倪宗捋着胡须,“倒是巧了,咱们一来,她就病了。”
说罢,他挥手让底下的小厮将食盒塞到星珠手中,又道,“早膳夫人也不与您一道用了。”
但这些,倪青岚也无心对小妹说,他垂下眼帘,庭内婆娑的树影透过窗纱落在他面前的地砖上“谁知道为什么。”
“二爷说话可要讲凭证,不好这么平白污蔑咱们家的姑娘。”岑氏不说话,立在她身边的钱妈妈只好又开口道。
柳氏瞧着倪宗,正斟酌自己该不该接话,却见倪宗站起身来,将茶碗一搁,“大嫂,怎么不见我那小侄女儿”
倪宗冷哼,睨她,却对岑氏道,“大嫂,要我说,你是太仁慈宽和了,不但身边的老奴没规矩,就连我那侄女儿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
倪青岚抬眼,对上小妹一双清澄天真的眼睛,她那么小,灯影落在她的肩,她脆生生道“兄长,我是女孩子,若我像你一样,学我们家的本事,是不是就能让她们不疼,也不会死”
“她不疼了,为什么要死”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倪素才出房门,老管家佝偻着身子从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