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挡不住,人家都请吃饭喝酒了,那被当做倾诉对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边吃着烤串,唐朝一边配合的嗯嗯点头。郭木兰显然没什么胃口,端着塑料杯闷头就是一口,片片红霞瞬间涌上脸颊,搭配那天然红肿眼影倒也合适。
紧跟着就是止不住的剧烈咳嗽,“咳咳哈,爽咳咳”好吧,这位酒量多少没瞧出来,但酒胆显然是不缺的。
状态也起来了,眼神空蒙,“知道吗,我就是个傻子,被别人当枪使的傻子”
“嗯嗯。”
“你看出来了也对,那天在车上你就说过了哈哈,敢情你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我一个傻乎乎的不知情,还以为是台里领导终于被我死缠烂打的诚意打动了,才会帮忙上那篇新闻哈,郭木兰,你真的是天真加白痴”
“嗯嗯”
“但是,那拆迁补偿金确实不合理啊我查过资料的,同等市区地带,不应该是那条件价位的。补偿不足,人家肯定不搬啊,总不能一家子睡大街上去吧。还请混混闹事,这不是把别人往绝路上逼吗我报道出来有什么问题错了难道不该认吗”
这次没敷衍的嗯嗯,唐朝想了想,点头附和道“该认,你报道的也没问题。”
“但是他死了”
“啊”
“那个地产老板,前段时间跳楼自杀了,被我那篇新闻逼的”郭木兰又喝了口酒,惨笑,“死者为大,我现在就是凶手,不是吗”
唐朝闻言一愣,随即认真摇头“不是,这和你没关系。”
这不是安慰,炒楼又不是炒股票,后者是自己的钱,前者就未必是了。再瞧之前的拆迁做派,那老板应该也是位奸商无疑,奸商的心理防线可没那么容易崩溃,至少是不会被几篇新闻打击到跳楼自杀,闹得再大也不会,这就不是舆论声势所能左右的,真正逼迫他走上绝路的,应该是这里面数不清的利益恩怨纠葛。
“我也安慰自己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把事实反应出来而已,这也能算错吗”
撑着额头,郭木兰神情满是迷茫,“但是你知道吗,那老板刚跳楼,还没来得及火化呢,那家地产公司就被暗中收购了收就收吧,生意总得有人做,但是我再过去采访的时候,那些原本支持我的居民都在骂我,小孩子也拿石头砸我,说我在利用他们处境出名原来,那里的拆建状况并没有改变,补偿条件也还和之前差不多,就是名头换了下咳咳”
“我不甘心啊,偷偷又去查,查到了是家叫什么绿厦的新注册地产公司收购的,这不是摆明的阴谋吗哈,最后终于被我查到了,好大一帮人在背后躲着啊,知道牵头的是谁吗嘘我谁也没说,今天偷偷告诉你,他姓谢哦,你也不知道这姓在岭江意味着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弄了篇新闻报道主编还说我写的好,过几天就发表,结果转身就将那份报告扔进了碎纸机,那个秃头怕了,不对,说不定他也有参与,都是利益既得者,还以为我傻乎乎的不知道”
又喝了大口白酒,眼泛泪花笑着,“哈哈哈也就是到这时候我才明白,我被人当枪使了。那些人,看中的就是我那篇新闻,哦,还有我爸的地位关系,没人敢轻易动我嘛他们借助这些东西搞毁了之前的公司老板,然后藏在后面瓜分利益”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玩得溜啊听到这里,唐朝终于明白了郭木兰一身丧气请喝酒的原因,敢情这里面花样还挺多,说不定实际情况比对方了解的还要复杂,一套连着一套。而无论是哪一套,都不是眼前这位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承受搬动的。即便有心反抗,也只能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