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你”
宁灼被他这一口歪理气笑了,抬起脚,捺住他的肩往前一蹬,轻而易举地把他撩了个跟头“滚你的吧,小狗崽子。”
好好一个人,偏生一副狗相
单飞白站起身来,冲他一鞠躬,施施然地滚了。
临走前,他顺走了一件宁灼的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后背的鞭痕。
宁灼没有去送。
他在床边坐下,长久地坐着。
坐得久了,他迟钝的神经被手指传来的钝痛再次唤醒。
单飞白这一口咬得非常精准、坚决、狠毒,很有可能伤着骨头了。
他就是冲着让他留下永久伤疤来的。
宁灼开始后悔自己放单飞白放得太轻易。
所以他伸手呼出了透明的随身屏幕,正巧看到单飞白和他的父亲一行人走出会客室。
没有什么父子重逢的温情戏码,没有哭泣、拥抱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单荣恩的神情得体而平静,单飞白也完全看不出刚才歇斯底里的疯样。
父子俩像是刚刚结束了一个商业酒局,此时客人还未散尽,所以他们肩并着肩,依旧戴着那张官方又客套的假面,迎来送往。
只是,单飞白每路过一个监控器,就会抬头看上一眼。
他似乎在等一个永不会来的挽留。
大概是等了太久,单飞白的眼睛隐约有些闪亮。
他略略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单荣恩没有说话,走在最前面,表演他的优雅台步和稳重台风。
单飞白也不是在问他爸。
他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管家。
宁灼感觉,管家好像有点怕单飞白。
因为面对这么一个小孩,他咽了咽口水,回答得相当郑重“您失踪的当天,我们就动用了白盾里的一点关系,追查到那个农场。那里有一个人的下巴被打碎了,重伤昏迷。另外一个改造人已经死了。我们救下了还活着的那个,让他写下了一些情报,他说您被一个安装了机械右臂的人抢走了。他”
单飞白带着一口温软的少年音,徐徐道“哦,那人还挺讲义气。绑架我的一共是三个人,应该是伤不重,醒过来后逃掉了吧。”
“把他治好后送到监狱里去。环境水平排名倒三之内的哪个都行。”
“把那个逃掉的人找到。我会给你们一副画像。”
“把他找到,然后也送到该去的地方。”
单飞白用那样的口吻,无所谓地对那几个绑架犯的处理提出自己的意见。
宁灼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小孩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他展露出的,都不是他最本来的面目。
就他妈咬他这口最实在最真心。
阴沟里翻船了。
满腔怒意的宁灼看到了被他端端正正摆在床头的杯子,只觉得刺眼,索性端起来,一口气喝尽了。
红枣枸杞姜茶凉了,顺着喉咙甜腻腻地滑下去,在胃里又燃烧出了一小团烈火。
宁灼没有再看悬浮在半空的监视屏,不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和内容。
他也是在两年以后,系统梳理基地内外的监控点位时,发现了一段旧年的录像。
单飞白走到来接他的高级飞行车前时,微微一怔,俯下了身。
在他再次直起腰来时,手里多了一朵初春新生的野花。
单飞白将花拿在手上,颠来倒去地玩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