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没吃酒,怎么说起醉话来了”
“别人不敢同你讲,只有我厚着脸皮啦,你就当我醉了,酒后吐真言,行不行”
“行。慢走。”
陈萌哑然。
夫人子嗣,过耳秋风。祝缨并不在乎,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太子。
很讨厌这套天家父子,但是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行差踏错,还得管着。免得他们又整出一堆麻烦来。
国家大事不能考虑事件本身,还得管一个完全不能确定的因素皇帝的寿数,就特别的讨厌
皇帝活着是一种办法,太子登基又是另一种。祝缨敢打赌,这京城之中,许多人都在分神考虑这件事。耽误了多少正事
哪怕党争呢好歹能磨磨嘴皮子。
太子身边有一个已经魔怔了的冼敬,祝缨不知道他心中还存着几分王云鹤的教诲,但是,太子是不可能完全放弃冼敬的。赵王父子原本的势力很弱,否则当初立赵王为太子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麻烦。
太子当然不会放弃冼敬。
太子现在有点急,其实他根本不用急,因为他的脑子,着急也没什么正面作用。
祝缨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书来,这是项乐交给她的一件户部旧事,如今正可一用。
接着,她取出信笺,开始给梧州写信。她与梧州的通信,以三千里的距离来说,算频繁。对经营一处家园而言,又显得少了,因而每次都要写得很长、很厚。
写完信,夜已经深了,祝缨吹灭了蜡烛,起身离开书房。
次日不是逢五逢十,没有早朝,祝缨主持了户部的晨会。夏季将过,马上秋天了,下半年的百官俸禄之类要开始准备了。
祝缨轻描淡写地将昨夜文书所载仓储提了出来“那一处许久没动了,粮食放太久霉坏掉了就不好了,还是要陆续以新替旧的好。从那里调拨,先去准备,把陈粮运出来。”
她当初领米的时候,里面也是掺了不少陈粮的。这都是惯例,要不断消耗陈粮、补充新粮。她这样安排完全是按照户部正常的做法来,唯一的一点点变化是点了某个仓库。此处仓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比较没有存在感。
“是。”
她知道这一处是有问题的,不出几天,必然会暴露出来,她就可以趁机做一些事情了。
其余的就都是一些正常的公务了,预算也做出来了,祝缨道“咱们再核一遍,递到陛下面前时,不能出纰漏,不能让陛下耗神。”
众人心领神会,皇帝这身体不适合去干这个事,他好的时候也干不明白,得给他一份简单、明白、一眼看过去没毛病的预算。
户部忙碌了起来。
与此同时,陈萌也没去面圣,他直接去了东宫劝谏。
冼敬还不知道昨天太子出宫了,直到陈萌找上了门,冼敬作为詹事,觉得京兆尹直接找上太子不是很妥当,才知道太子不住出宫,还带了个宫人出去,还去了宫人的娘家。
“只带了两个护卫吗”冼敬大惊
陈萌板着脸道“又有女眷,一旦有事,如何忙得过来”
冼敬比陈萌还要急“殿下白龙鱼服,本就不妥您这般轻动,让陛下与娘娘怎么办又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太子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出去过”
陈萌道“以往臣不知道,但是昨天,是轻率了陛下欠安,臣恐陛下担忧加重病情,尚不曾禀报。只止一次,下不为例纵使殿下要出宫,不用仪仗,也请先知会一声。否则,京兆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