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确实考虑过这个方案,不过,蜡像易化,黄金难融,情意既然千金难买,用蜡当然是不够格的。”
老板这时候又讲实在话“那么人家的蜡也不是普通的蜡”
他得了便宜卖乖,心里其实很受用。
想到细商生第一次走进他的铺子,那时候沉默寡言,从眼底里望进去,满是心不在焉,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多远的地方。叫他一声“细商”,他像是被从什么梦里叫醒,要过上一秒,才会安静而礼貌地颔一下首。
对于被人随意地叫为小商,他并不在意,只耐心地陪着工匠手中的人物成型。
“你好钟意佢哦,睇得眼都唔眨。”
商邵笑笑,不说话。
“一个系官仔,一个系靓女,般配啦。”
午后的庙街安静,车水马龙都闷酽在深巷外,黄金匠铺的老板拖长了调子说完这句话,没有得到回音。
虽然口头上细商细商的,但他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吉利话,譬如百年好合啦,几时要崽甚至说,喜宴时定要来讨杯酒喝的。
他身边的男人沉默着,照单全收了。
有时抬头瞥一眼,满工作室的金辉倒映着他侧脸,像一束诞生在室内的黄昏。老板觉得他话也真是蛮少,怎么都哄不动。
工作台上,叮叮当当的小锤捶打声、錾刻声、锉刀细细摩擦出金属丝的声音,再度有条不紊地交织起来。
这件小小的工已在一周内返了三次,康叔可不敢再走开了,从早晨坐到日暮,浓茶喝了一盏一盏,听老板讲欧洲人对高定的定义有多肤浅、在老祖宗的工艺面前有多不够看讲了一整天。
“这是第十二个了。”老板忽地说。
他呼吹一口气,细闪的黄金碎末在这口气中铺拂起来。
“也是最后一个了。”康叔答。
“这位影后的facebook给不给人睇别给我当活招牌,我是吃不消。”
“你认出来了”康叔挑一挑眉。
老板的眼睛从立式放大镜上抬起,白康叔一眼“讲废话”
两个老头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黄金打造的小像精雕细琢极了,康叔用一叠真丝方巾严严实实地包好,揣到西服贴身的内襟衣袋里,吩咐司机回宁市。
benz车刚下港珠澳大桥时,意外接到应隐电话。
“应小姐。”他老人家暗忖了一下日期,又放下心来“你是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安排车辆来接你。”
应隐那端安静,听着像在什么密闭空间里。
她果然说“我落地了,已经在车里。”
康叔讶异“提前结束了”
“嗯,最后一站设备故障,所以只进行了上午一场。”
“我通知少爷。”
“不不,”应隐叫住他“你在哪儿”
康叔一颗玲珑心,双眼边的细褶笑得堆叠起来“你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约好了在市中心碰头,康叔下了车,找到那辆打双闪的车。等他靠近了,后车窗才徐徐半降。他把公司门禁卡递进去,听到里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女明星问“他会不会跟我生气”
康叔已经对自家少爷有了充分全新的认识,回答道“别人这么做会,你不会。”
应隐略略勾下口罩“我不给他捣乱。”
康叔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助纣为虐“那你更可以大胆无妨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