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一周的灯带让镜子变得十分明亮,在这份明亮中,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脸上的那道疤痕。
那是一道很细、很细、很细的伤疤,像头发丝,只有她自己能找到。因为太淡,连特写镜头都发现不了,她有时会怀疑这是否是她自己的幻觉。
应隐抬起手,指尖在上面碰了碰。
恍如隔世,像上辈子的记忆。
“沈医生,我在看我那道疤。”
在治疗中,沈喻要她试着去面对这道疤。
这道疤像一个心魔,只要看一眼,就似乎有恶魔低语引诱她,要她再自我伤害一次。
“再来一次,很释放的,你不想再回味吗”
她每次都无法坚持超过两秒,躲闪着,失去焦点,像在一道布满白光的隧道里落荒而逃。
“什么感觉”沈喻问。
“像上辈子的事情。”应隐看着自己的眼睛,歪了歪脸,目光始终停着,苍白而陌生。
沈喻走出医院的办公楼,外头的车水马龙明亮有序。他点点头“你可以准备慢慢地停药了。”
洗了澡,躺上床用微信道了晚安,应隐闭上眼。
她入睡很快,分明没做梦,中途却忽然醒了。摸起手机一看,才十二点。她睡了快有四个小时。
跟她不同,房内电话响起来时,商邵甚至还没准备睡觉。他合下笔电,揭起书桌上的听筒。
“喂。”
像是有预感,他连这一声都很温柔。
“是不是吵醒你了”应隐侧卧着,屈起的胳膊枕在脑下,闭上眼睛。
“没有,刚结束工作。怎么醒了”商邵问,用手指将白瓷烟盒抹开,取出今天的第一支烟,在桌面上磕了磕,“做噩梦了”
“没有,忽然就醒了。”应隐听着他那头的声响。火机砂轮的摩擦声温柔而沉倦。
“跟你征询一件事好不好”商邵指尖懒散地擎着烟,低垂了脸,书桌旁的台灯泛着柔辉,将他的轮廓映得深刻。
隔着电话线,他的声音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应隐“嗯”了一声,为他的措辞笑起来。
“我想在朋友圈发一张照片,应该是你的单人照好,还是我们的合照好后者的问题是,”他顿了顿,低笑一声,“我们还没有合影。”
话筒贴得耳骨很紧,几乎生疼。
应隐一时没声,眼睛睁开,由迷蒙至懵懂,由懵懂缓缓瞪大,像是做不出反应。
“你不说话,我当你不同意了。”
商邵自顾自笑了声,掸了掸烟灰“我本来是觉得朋友圈很不正式,不过,这好像是你们年轻人比较看重的方式。你不同意,我们换别的。”
“什么别的”
“下个月,我们捐建给宁市的新体育馆要剪彩了,你跟我一起去”
“”
“他们会懂的,因为商宇总部的项目向来不邀请明星出席。至于通稿你可以放心,媒体那边只会放市领导的照片。”
应隐抚了下额,挣扎着拒绝“不要,这个很离谱”
“离谱吗”商邵分明是明知故问,勾了勾唇,忍住笑声,将烟咬上唇角,“那么,还是朋友圈好一点”
应隐反应过来他的话术圈套,咬了咬唇,被子底下的身体蜷缩成小孩模样。
“稍等。”商邵说了一声,似有事要走开一会。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的一声咔哒,是他放下了话筒,继而是椅子推开的摩擦声。
应隐不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