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眼后,那些相处的过往如走马观花浮现。
她躲在廊柱后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站在石榴树下,捧着桂花糕讨好的样子。
她穿着烟紫长裙站在客栈楼梯口,歪头问他好不好看的样子。
还有她在榆水村小院里,对老人说“岱梁的官不管你们,京城的裴大人管,他是好人。”
她顶嘴,她生气,她胆大包天,甚至在昨夜,她还亲了他
裴沅祯自己也诧异。
他活了二十多年,以前种种他分毫没印象,竟只记得了跟她的点滴。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一个女人而已
走就走吧,何必在意
裴沅祯试图将那些点滴画面从脑海里丢出去。
他揉了揉额头,随后起身走去墨韵堂书房。
平时若是有烦心事,他就会写字,大抵能慢慢静下心来。
今天也如此,他只需一副字必定能忘记她。
“研墨”他厉声吩咐。
侍卫愣了下,小心翼翼询问“大人,沈姑娘走了,属下去喊个伺候笔墨的过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忽地,裴沅祯心里的火气升到顶点。他转身拔出侍卫的刀,架在他脖颈上。
侍卫惊恐地望着他“属、属下知错不该提、提这个名字。”
裴沅祯满脸戾气,刀尖只需轻轻一划,这人就会死在他面前。
以前,若是写字也不能静心,他必定要见血。
他身体里某种恶劣的东西在堆积、咆哮、狂欢
杀意在眸子里闪现。
就在这时,奚白璋跑过来。心下大骇,硬着头皮上前劝阻“你消消气,我听说你又受伤了来来来,动怒对身子不好,我且看看你的伤。”
裴沅祯强行压下身体里那股暴戾,敛下眼睫。
将刀丢给侍卫,侍卫立即腿软地退出门。
“你说你,用计就用计,干嘛非得自己以身涉险”奚白璋放下药箱“况且你大费周章布局,最后还是让谢芩给逃了。”
此时此刻,他得赶紧说点正事让裴沅祯冷静下来,否则今晚怎么都得死一两个人了。
裴沅祯没吭声,坐着一动不动,任他查看伤口。
奚白璋先是看了他肩上的伤,蹙眉啧啧“谢芩下手够狠,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新肉被他搅得稀烂。”
“你不疼”奚白璋说“居然还能忍着去宫里待了一整天。”
“还好我回来,不然你忍到明天伤口发脓可就不好了。”
他用镊子一点一点地将搅烂的肉挑去,有些还连着活肉,他也一律扯断。
如此动作若换做旁人定会疼得鬼哭狼嚎,而裴沅祯却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眉头都不皱半分。
他沉默而坐,一动不动,满脸谁惹我谁就死的郁气。
奚白璋清理好死肉后,又给他细细消毒,撒上药粉帮他包扎起来。
随后又看了看他后背的剑伤。
剑伤是他故意派人所刺,刺得不深,倒还好。
奚白璋忙完后,边收拾东西,边嘱咐“你这小半年来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如今回京了就好好养养,别仇人还没死你就先熬不住了。”
说完,他起身欲走。瞥他这副被女人抛弃要死要活的模样,本想劝两句。
最后还是算了,摇头出门。
奚白璋走后,裴沅祯也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