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 蜀王对于李星烺的让国之举模棱两可, 不知出于何种考量, 最终也未点头。
在重病在床的晋帝三番五次的催促坚持下,大臣无法,接受了晋帝逊位的诏令, 就当是为风雨飘摇的大晋换一番新气象。
谁知就在此时,南朝廷接到了北狄小国归附洛阳的消息。
非止如此,且闻不久之前,北边凉州道不战归降洛阳。
只因转世佛子的风声一出,凉州敦煌郡太守府便被当地的寺僧包围请愿, 民情如水, 敦煌太守也就顺水推舟,不做无谓挣扎了。
长安也被乞活帅部曲围困, 再无反击之力。
卫觎夺下洛阳后并未停止他狩地拓疆的野心, 北地,正在一步步地蚕食周边旧属北魏的州郡, 壮大自身。
天下气运彼长则此消, 此为亘古不变之理。议堂中,王逍罕见地茫然四望, “不过是救了几个疫民, 施了些药谷如何就成菩萨了,煽动佛门,散布虚论, 这是妖言祸众”
他忽抬首问“顾公何在”
左近伺候的秉笔太监躬身轻声提醒“丞相忘了,顾太傅今日抱恙请休,未来朝会。”
“太傅府”王丞相如梦初醒,戟指道,“派人看紧太傅府,断不可令顾公重蹈卫崔嵬覆辙,南朝,南朝经不起再失股肱,再失人心了。”
蜀王见王丞相颠倒失色,疑心至此,心中不禁纳罕,昔者琅琊王氏家主也是位高风跨俗,名士擘首人物,谁承想有朝一日会被打击成这般模样。
他神色沉稳地劝解“丞相稍安。顾太傅一心忠于朝廷,此乃有目共睹。若使太傅存叛逃之心,当初卫夫子匿时,他便可携家同去,何必此时。”
王逍听闻,从北雁归洛的打击中稍稍回缓过来,轻叹一声“教王爷看笑了,然我朝危在旦夕,王某岂能不多虑。”
他定神,很快针对北朝的变化做出部署
“着令扬州、江州方镇驻军火速进京勤王。
“白石磊水军加紧巡防。
“以石头城为堡垒主镇,加强台城西北线的防御兵力。
“本相这便去书荆州,请谢府君全力防守长江上游一线,协同京城行事。”
就算南朝的军力无从与卫觎带出的数十万铁骑抗衡,但幸在还有长江天堑,他来再多骑军,在水上也施展不开,双方真要进行水战,未必不能殊死一搏。
而今谢韬手里的荆州西府军,便是南朝用以对付北府军最大、也是最后的倚靠了。
王逍从前胸襟旷达,并无多疑之病,然当此草木皆兵的时刻,他难免杯弓蛇影。
他不但担忧顾沅变卦,也疑虑谢韬北投。
好在,王逍对与自己齐名的陈郡谢氏掌家人的性情还算有几分了解谢韬看重名声,素有“俗尘不染”的风雅名号,不出意外,他不会与卫觎同流合污;再者,谢韬的族女皆在乌衣巷,料想他会有些顾忌。
即使如此,王逍还是准备派一位兵部侍郎去荆州节度,趁着新帝登基,下一道褒奖诏书,示以对谢刺史的荣宠,也相当于在那里放一只眼睛,方能安心几分。
“王爷还有何补阙”王逍不忘向蜀王请询道。
卫觎带领嫡系将帅一走,南朝堪用的将领所剩无几,除谢韬之外,便是掌有亲兵的蜀王了。王逍在李境初至京城时,还有忌惮提防之心,可到了要动真章的时候,也只有捧托拉拢。
“丞相所虑甚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