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降了一辈的卫崔嵬错愕一刹后,心头大畅。
之前卫觎托葛清营给他诊脉,葛清营看过后,道老人身体康健无碍,非无病,且体内气血充壮远过于同龄辈。由此可见,卫觎这副强健的体魄除了后天淬炼,很大程度上也是遗传了父亲的先天之本。此时卫崔嵬一见簪缨,精神更佳,走上前注视一别两载的少女,满怀欣慰。
“长高了,愈发肖似尊侯。”
簪缨笑言“蒙伯伯夸奖,我瞧伯伯才是松柏长青,老而弥坚,更胜当年。”
嘴甜可人,嘴甜可人啊,卫崔嵬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往自家孩儿脸上觑,隐含几分炫耀之意。
卫觎懒得理会他,看向檀棣,毫无包袱地叫了声“舅舅。”
檀棣板着脸色,好小子,装得忒像下手忒快了,这是给他添辈吗,这分明是给他添堵。
早知道他藏着这个心思,当初阿缨要跟卫觎去京口的时候,他就该他也拦不住
檀棣越想越郁闷,簪缨忙目光忱忱道“舅父清减了,阿缨在外时时惦记您呢。”
八面玲珑的小滑头。檀棣低哼一声,侧目而视,她能天天惦记着谁,还不是这个捷足先登的卫家小子。
可面对阿素唯一留在人世的这样个惹人疼惜的小女娘,他除了宠爱又能如何
檀棣吐出一口气,百感交集地握住簪缨的小手,观察她神采气色,话音出口,竟有几分哽咽,“罢了,我娃儿没瘦就好。”
簪缨此时比起几个月前见到檀依时,两颊上多了些肉,在青州瘦下去的,这向西的一路都被卫觎养回来了。
她安慰舅父数语,看向檀依。
“表兄的伤,养得如何了”
檀依带人破坏江南水军的事,簪缨已经听说了。
犹记得她闻听此事时的震惊,随即又感到一阵后怕。
簪缨隐隐地感觉到,檀依做这件事是为了她,若檀从卿当夜真出什么事,她不敢设想后果,更不知到时该怎么与舅父交代。
檀依却是坦荡一笑,道声无事了。
檀氏父子知道他们有公事商谈,见簪缨安好便放下心,叙过寒温,自觉回避。
簪缨留人,“从卿熟悉江南战舰之事,不妨留下一起听听。”
她如此说,檀棣便挥挥手让长子别见外了,自己同卫公告辞一声,乐呵呵地背手而返。
他是服老了,就让年轻人折腾去。若将来还有机会见到江东父老,檀老板也有资本与人吹嘘,咱也是住过皇宫内苑的人呐。
簪缨扶卫崔嵬入阁,一阁子文僚见到卫大儒,皆掸袖叶揖。
人的名树的影,卫崔嵬即使自南北上,一身渊博学识还在,依旧有大把有志之士以拜入他老人家座下为“登龙门”。
这些人中,只有近日来佐理卫公开坛授学的沈阶,有资格称他一声老师。
卫崔嵬本人没有架子,令诸人不必多礼,让簪缨于上座。
簪缨谦让长者居上,卫崔嵬慈笑摇头,簪缨又让卫觎。
卫觎没这些繁文缛节,牵着簪缨与她同坐上首,卫崔嵬便落座在侧旁特意搬来的一只小胡榻上,次下为徐寔,余者皆依次落座。
“两年不见,阿缨将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容易啊。”卫崔嵬眼中望着这气度焕然,神采秀绝的女郎,怎么看怎么喜欢,连儿子对他的冷淡态度也不觉得伤心了,笑眯着眼问,“你是如何联合那里自立为王的堡坞主的,同伯伯说说。”
卫觎皱皱眉,簪缨却是个最有长辈缘的,含笑耐心回答。
卫崔嵬听得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