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春堇拉抱住的吴丫头还在挣扎大哭, 泪眼朦胧地够向老爹倒下的方向。
葛清营不能进来,护卫们不敢耽搁,将吴掌柜合抬至栈馆门外, 由葛先生为其把脉。
面带白纱布的葛清营蹲下身, 查看吴掌柜脉象, 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是瘟疫。”
簪缨的心随着这句话沉下去, 栈中诸人闻言, 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茫然和怖色。
大战过后易生瘟疫, 那是针对炎热季节与死伤人数惨重的战场而言, 谁也不会料到, 在这未受兵燹战火波及的小小县城, 会生此变故。
簪缨身边的文僚想得更深,这座客栈是专门为女郎及亲随腾出来下榻的, 主人吴掌柜染疫, 那么有多少人也已经感染了刚刚才接过吴掌柜斟茶的女郎她还安全吗
沈阶当机立断道“请葛先生为女郎诊一诊脉。余者彼此四散开。”
“准备大量面巾, 薰艾草, 抓药材,”傅则安同时捏紧掌心, 吩咐下去,“防疫驱邪之药, 县里药铺有多少备多少, 派人去抓, 起锅熬煮。”
但只是葛清营知道, 这些措施皆治标不治本。若此地无事, 他还可以劝唐娘子速行,眼下,也顾不得许多,迈步走进了大门。
沈阶前一刻才要请他为簪缨把脉,见葛郎中走近,忽又想起他才从疫城而来,不知身上是否沾染瘟疫,下意识往前挡了一步。
他狭目沉峻,少见地进退两难。
葛清营看出他的犹豫,道“某自少年学习医理,曾随恩师遍尝百草,也许是在体内起了效用,我染不上瘟疫。”
这也是他能坚持在山阳城为疫民诊治的原因所在。只是他带在身边的两个药童,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症状,正在山阳城的棚户中隔离,一日喂药四次,却不能缓解,仍有加重的迹象。
同他的药童情况相仿的百姓还有很多,所以葛清营才焦急万分。
“万幸如此。”簪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抿了下唇角,人立在庭除,顾忌不上避讳,挽袖将自己的手腕递去。
事态变成这样,旁人可以恐慌迟疑,她身为众人的主君,不能慌神。
但若细看,仍可以发觉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葛清营为她把脉,片刻后,松了一口气道“如我所料,女郎服用过毒龙池中莲,瘟毒不侵身,脉象无恙,万幸,万幸。”
簪缨深澈的眼眸很轻地霎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她自从服药后身体一直强健,初到蒙城过冬时,连春堇、任姊姊她们都染过风寒,自己这副往常最娇弱的身子却无病无灾。
这两年间,簪缨几乎不记得伤病的滋味,更极少想起,前世割肉刮骨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这不是她的幸运,是因为小舅舅将自己的护身符让给了她。
簪缨又请葛清营给吴丫头号一号脉,她是与吴掌柜最亲近的人,刚刚情急之下,簪缨让春堇过去拦住孩子,此时心里尽是后怕。
吴掌柜已被蒙上面纱的护卫抬入单独辟出的房间照顾,吴丫头嗓子哭哑了,变成小声的啜泣。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于天灾之事还不能完全理解,她只知道自己相依为命的阿爹倒了下去,她怎么喊也不应,更加惶恐无着。
葛清营去诊过,轻咦一声,“这孩子脉象倒是平和”
他抬头观察到小姑娘哭红的眼窝旁有一粒痘疤,恍然心道,想是这孩子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