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鹤立着一名身着宽大白纻袈裟,偏袒右肩的老僧,白眉过耳,宝相庄严,正是济南郡大觉寺的方丈昙清法师。
一见到簪缨走来,白袍方丈脸上的庄肃神圣却像一层伪装的纱布,一下子给扯去,露出狡黠又不失善意的笑容“优昙华,今日可愿出家否”
簪缨脚步顿住。
她先遣散了孩童们,淡雅从容的眉眼间同样浮现出一点揶揄,“大师,今日也要耍无赖吗”
她殷勤研究佛经,走访寺庙,换来的一件麻烦事就是被这位据说精通小乘佛法,已修成一双慧眼的昙清方丈,一眼看出了她是“转世之人”。
继释无住和淮南郡的那位法师后,此人,是第三个看出她此身根底的。
而且这昙清和簪缨以前见过的和尚都不一样,一旦认定了她前身是什么沙门的菩萨圣尊,便如发现了了不得的宝贝,放下大德高僧的身段,腆着脸一次次求她皈依佛门。
优昙华,在佛经中是佛教的圣花,三千年一开,每开必有真佛出世。
昙清认定她就是这佛身。
故而放着济南郡善男信女供奉的本家寺院不待,不惜大老远赶来这里,还一次比一次搜罗的人多。
簪缨为他的执着感到纳闷,“大师,人多有用吗”
别说她咬死不会承认自己的秘密,即便她是重生的,也还是她自己,不是什么菩萨。
“阿弥陀佛,尊者莫怪。”
昙清笑呵呵道“此间皆为虔诚僧众,只要尊者愿意皈依我佛,这些人都可供您差遣。哦,当然,”老人挤弄智慧的长眉,“您就算一时不皈依,但有吩咐,这些武僧您也可随意驱使。听说您开粮仓救济饥民,此乃大功德,真菩萨心肠,必是我道中人无疑了。”
簪缨被这位古稀老人一口一个您地称呼,不适应,张张嘴,昙清抢先又道
“尊者只要皈依,可以不剃度,不点戒,食荤饮酒随意,成婚成家随意,什么什么都随意,行不”
他身后那些武僧,仿佛听不见他们的方丈话里有多荒谬,依旧一脸虔诚。
仿佛认定了,眼前女子便是他们修行一生只为屈从在侧的菩萨本尊。
“这位大师”杜掌柜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我敬你是位有名望的僧人,也算以礼相待过了。可你一次次怂恿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出家,到底是何居心”
昙清亲善地看着簪缨。
他修习一世,虽是渐悟宗,也曾日夜期盼得到世尊佛陀的灵光一现,给予他指引。
此女身具异相,乃他生平仅见,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又怎么可能放弃佛陀赐与他的机遇
眼下尊者不肯显露真实面目,必是佛祖给他的考验。
他虔诚庄敬道“因为她真的是。”
“我真不是。”簪缨目光清如广寒,安抚住杜伯伯,平静地看着昙清方丈,“上次已经说清楚了,我要的东西没有,方丈不必再来白费功夫。”
佛睛黑石吗昙清方丈知道优昙华是在找这个,正是因为此桩因缘,她才会踏入大觉寺布施,请求拜见方丈,昙清才得以发现她。
他不知道优昙华要找那样仅存在于经书上的东西,是为什么,但不管为什么,这就是她有佛缘的明证啊
昙清方丈抓紧问道“若老衲找得到,尊者愿意哀受我等的供养吗”
簪缨听到那个字眼,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肉麻得不行。
转念想到她做生意的第一准则不以好恶做评判,有利可图就谈,故假笑一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