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慌忙乱,杜掌柜夫妇、正房太妃院里的嬷嬷、还有留守下来的檀顺闻讯急忙赶来。
府内府外的医士郎中召了一大堆,却就是诊不出簪缨为何突然昏倒, 脉弱如游丝。
短短半个时辰后,先前一身冰冷的簪缨忽然发起高热,脸颊烧得绯红,却仍旧醒不过来。无论谁在耳边唤她, 女子都无知无觉。
“不然去请宫里的御医吧”杜掌柜看着躺在榻上不知病因的小娘子, 急哭了两回。
他没有延请御医的门路, 却知道大司马一定有办法。
檀顺看出凶险,俊俏的脸上苍白得和榻上之人也没什么分别,几次徒劳地想挤到床帐前, 却因卫觎踞在榻边守着, 谁也近不得身。檀顺心急如焚“可有用得上我的我腿快, 去哪里请人”
徐寔却猜想, 小娘子之前没病没伤的,突然发作, 会不会和她被庾氏服下的那丸药有关那可是连顾老先生也诊断不出的暗症
原本这几日已有军营的飞书传来,说他们在巴东郡的一个小县寻到了葛神医踪迹, 水陆两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不出意外可以在大将军离京前赶至京城。
谁知就这么寸, 小娘子在葛先生赶回前夕倒下了。
徐寔心头不知怎么的, 突然涌现出听闻唐夫人噩耗那日的心情, 他望向眼前那孱弱的女郎, 一口气提不上来,手脚冰冷。
徐寔转看半张脸陷进阴影里的主公,看不清他神情, 只见腮骨棱棱。“主公”
弓着身守在榻边的卫觎忽然长身站起。
他面朝一屋子焦急的人,森黑目光静得异样。
“把毒妇庾灵鸿给我绑来。海锋,备好十八刑,我要看看是刑部的刑具厉害还是军营的逼供。太医署在值的都带过来拦者杀不赦速”
治不好人,就都别活了。
他回头凝视着簪缨,她紧闭的睫毛底下浮现两团不祥的乌青,方才骑马时她有多神气,此时便有多安静。
安静得让人不能忍受。
麾扇园的亲兵迅速集结至东堂外,人手佩刀提枪,预备闯宫。
时已近晚,檐下悬灯,庭院中也燃起了毕剥烧油的庭燎石灯,光影肃肃。留在外堂的谢榆听见大将军之令,虽不明白小娘子晕倒和皇后何干,作为唯一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不禁失声道
“大将军,北伐今日才定,此时宫城若生乱,事将起变,前线无法安心进军啊”
隔着一道屏风之内,卫觎悍漠的身影如铁石雕,不为所动。
徐寔在旁迟疑一瞬,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那孩子是唐夫人留存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作为谋士为主谋事的徐寔,平生第一回理智输给了私心,不想劝阻。
“大将军”谢榆直接在外头跪谏,“大局为重,您三思”
卫觎侧颔棱起,碾履向外踏出一步。徐寔生怕卫觎重蹈上回的复辙,被小娘子牵念过重,神智失控,忙当先拦隔了一步,向外道“谢参军收声”
却就在这时,外院传来一道声音“葛神医到了”
卫觎紧锁的眉尖骤然松散。
众人连忙出堂,便见风尘仆仆的林锐引着一位气态儒雅,须长过胸的布衣医士而来。
徐寔大喜过望“如何提前入京了”
林锐道“老天成全,寻到葛先生后水路一道顺风,知大将军令急,上岸后跑死三匹马赶回来的。”
这一来,剑拔弩张的亲兵便暂且按下。当下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