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方才也见了祖母唇边的淤青吧,那便是宫里怕祖母饿过去,又没法让祖母张口,便想出用芦管灌下参汤的法子,留下的印儿。难道如此就不有损天家颜面了我如此说了,皇后却又道,小娘子你过两日便会回宫,要我再待两日。我便与那位周旋,说人命攸关的事,妾身等不起,不如让我先将太妃娘娘接出去,待小娘子回宫,徽郡王府再将人送回来,岂不两全其美其实我心中,是半点没想过傅小娘子还会回去的。”
白天夫妇俩入宫时,是周氏去了后宫,而徽郡王径去中斋求见陛下,是以对于这些细节,他也是第一次听闻,攥紧了拳道,“之后呢”
周氏饮了口茶汤,轻叹道“饶是如此,皇后娘娘还是犹豫不决,不愿松口。妾身便用了王爷教的话,对皇后道想当年翁翁送我家王爷进京,本意便是以此接母亲回蜀,天伦团聚,以尽孝道。是太妃娘娘深明大义,为宗室考量,主动留在了皇宫。其实亲王就藩后接生母去封地,本朝早有先例,皇后娘娘若不允,王爷便只好修封家书请示蜀王该当如何了。才说完话,陛下身边的原公公便来传陛下通允的口谕,这才接出人来。”
簪缨听后唏嘘,又问“王妃去时,可见显阳宫有何异样,比如内宦往来,收整箱箧等状”
周氏尚不知簪缨向宫室讨债的事,想了一想,摇头道无。
簪缨了然。与她所想不差,看来庾氏还没有放弃把她弄回宫的打算,并未开始拢账啊。
她眸中光芒微闪,没有再说什么。
辞出正房后,回到自己的院子,已是用暮食的时分。
簪缨无事,看着婢子布菜,忽想起离开行宫前,小舅舅对自己的那番嘱咐。
“强身健体讲究方法,往后饮食要适量,不可强逞。待你养好了底子,喜欢弹棋或击壤,捶丸或投壶,舅舅教你,到时身子自然便轻矫了。”
只因那日见她吐了,他见微知著,对于她深藏起来的心思,一猜便中。
簪缨忽然有些庆幸搬了出来,否则再在小舅舅洞若观火的眼皮子底下待着,他那么多智,那她重生的秘密,岂非也有暴露之险
真有那一日,他会如何看待她呢
簪缨抬手在脸上胡乱揉弄一通,手心肉和腮颊肉一时也分不清何者更软,心血来潮唤了声“狼。”
话毕,便见一大团毛绒绒的白,趟过门槛,懒懒踱到她身边。
簪缨心道真是神了,这样叫它,竟也听得见,竟也听得懂。她低下头,煞有介事地与之对视“狼,我摸一摸你,你乖乖的,不能咬我。”
白狼俯首轻啮簪缨的裙裾,她探出手,轻轻抚在狼耳下的鬃毛上。
触感意外柔软。
这厢净手用过饭,杜掌柜那头儿,也安排好了大司马亲卫的巡值次序,又去小娘子的厢舍寻到任氏,叽咕了几句话。
簪缨在屋里听见,隔着夕阳映照的窗影问,“是杜伯伯吗,可有何事”
她担心是郗太妃那边出了什么反复,不一时任娘子入内,却道不是,含笑道“老杜心思多,想到了一个事,让我同小娘子说说。”
簪缨奇怪,“杜伯伯自己为何不同我说”
任氏笑道“这个人爱讲老礼儿,小娘子的香闺,他不好唐突。不必理他。”
而后她便按老杜的意思,将当年徽郡王之父让位太子一事,同簪缨讲了个大略,低声说“女郎先是与太子退婚,如今又奉养起太妃,还搬到了同太子一脉不睦的王丞相的邻府,咱们虽问心无愧,不怯宫室,却还是要防备一些。”
“毕竟,若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