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陆媪乘上行辇。
到底明面上还是玉烛殿的主子,陆媪拦不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辇去。
半晌,她喃喃道“老天啊,切莫出事”
华林园内丹槛绣桷,嘉木被庭,浓翠的烟柳间杂五彩花木,夏意正茂。
筵席就设在水榭旁的三敞花厅中,既可以遮阳,又足以观景。
庾皇后此日身着上青下缥深衣制翟服,衣上双绣翟鸟纹,领袖镶缘,系白玉珮,戴金步摇,一早去中斋面见过皇帝后,早早地来园中坐镇。
小辈过生日,帝王若亲临,恐折她的福气。于是李豫提早送了份贺礼来,其余的,就让皇后费心为簪缨操持。
庾皇后自然要尽心,想一想,她为了这一天给足簪缨风光,亲历亲为操办了一月有余,又特意请甘太尉家的大妇作全福夫人,为她笄发,也算对得起那丫头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便是生身之母,哪里比得上她这般周全呢
正想着,遥遥见一顶彩辇绕过水榭而来,华扇下的庾皇后微微一笑。
历来规矩,小辈过生辰要给长辈磕头的,她只等着簪缨来拜。
然而看着看着,庾氏忽觉有些不对,那辇上头穿白衣的是谁
及近,白衣女娘盈盈下辇,腰柔体弱如有西子之症,冰肌玉骨不胜霜雪之姿,不是傅簪缨又是哪个
庾皇后怔忡几息,眼中的不可思议几乎化作一柄利刃。
她腾然起身“阿缨,你穿的是什么”
簪缨对着阶上之人,轻轻仰起头。
乌黑的刘海覆住她双眉,使少女神色愈显纯真无邪。
“蒙皇后多年教诲,言,冶艳衣妆不可取,素衣洁服以为淑雅,簪缨十几年都是这样穿过来的,今日同样听从皇后的话,著素而来,有何不妥”
从小到大,司衣坊送到玉烛殿的衣裳颜色,不是缃色便是浅青,要么便是各色的白月白、玉白、酂白、旧粉白
小时不知爱美,以为本该如此,于是簪缨穿着穿着便习惯了。遇到杜掌柜进献茜红或碧绿的锦缎入宫,她偶有动心,庾氏一句“太艳了,不适合你”,她便打消心思,继续乖乖地穿她终年如一色的素净衣装。
“你”
庾皇后不认识似的凝视簪缨片刻,眼色几变,勉强笑道“好孩子,平常是平常,今日是你的好日子,穿身喜庆的方好见人。太子稍后也来,让他看见你鲜衣靓服的容姿岂不好”
她搬出太子来,簪缨更不为所动了,嫩指轻捻纨扇,依旧慢吞吞的语调“不成,说话间客人便至,我去换衣,岂非失礼。”
她愈是慢,皇后愈着急,心头疑云更大,却没法子发火,只得耐心劝说“怎么会,你是今日的小寿星,纵使有什么,母后替你解释,阿缨快去罢。”
“不是这话。”
簪缨低头理衣,“都道我是皇后教出来的,我失了礼,背后被说嘴的是皇后。且我以为,这身衣裳很好,难不成我不穿绿锦红罗及笄,旁人便会以为皇后苛待我皇后大可不必如此多心。”
庾皇后喉咙一哽,被噎得不清。
话说到这份上,她若再听不出簪缨意有所指,就白掌了十余年的凤印。
怪不得,早先鹧奴说簪缨变了样子时,她还未往心里去想不到真是人大心也大,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还偏偏挑在今日闹起牛心左性
她多年的道行,又岂能被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