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和老四对视的时候,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挣扎。如果想把太子锤死,就不该帮他传话,毕竟,皇帝前些日子还说过“替太子翻案”之类的话呢,虽然那是气头上说的,有几分真心有待商榷。只有废太子和死太子才是好太子,真要是翻案了,哪还有他们什么事但是老三之前告老大镇魇太子,已经把自己架上去了,成了对太子有情有义的典范,总不好表现得自己表里不一。
三贝勒“这话还是得奏报给皇上。”
四大爷心里有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三哥所言甚是,奉命办差,自当坦诚相告。”
于是他们两个将太子的原话报给了皇上,皇上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他这么说,可见是知错了。”康熙这般说,然后下令解开废太子身上的锁链,并让内务府不得克扣二阿哥福晋的俸例。这些送进咸安宫的柴米油盐当然不只是废太子妃瓜尔佳氏在用,显然是有意照顾胤礽。
事情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僵局,按下太子,最耀眼夺目的就成了直郡王;而把直郡王攻击下去,废太子又得了乾清宫的怜爱。怎么皇帝的目光就只停留在两个年长的儿子身上呢
大家都很急,包括四贝勒胤禛,也觉得颇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烦躁的时候,就会练字,纸上的字迹从狂草变成行书,最后变成工工整整的楷书。“戒急用忍”四个字,这些年来他写了起码有十万遍。
“虽说太子被废,然而眼下局面,却仿佛依旧是直王太子两方相争之时。”练完了字,四大爷将大把写废了的宣纸扔火盆里烧掉。他用火钳子扒拉一下炭火,然后将香炉重新盖上。直起身,面向眼前的幕僚先生。春节已过,天气却依旧寒冷,因为下雪,室内阴暗潮湿。
幕僚先生应该是身体不太好,有些佝偻地站在那里,他“咳咳”两声。在湿冷的空气中硬生生地咳出了干哑之声。四贝勒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培盛就过来将幕僚先生扶到座位上坐下,给他手中塞了一杯热茶。
与此同时,四大爷也走到幕僚先生对面坐了。等苏培盛都退下了,四贝勒才开口道“因着废太子,十三都折进去了。十三不能白折进去。眼睁睁看着太子复起,我不甘心;拿老十三的牺牲给老大作嫁衣,我也不甘心。还请先生教我。”
“咳咳,咳咳咳。”咳嗽声响在昏暗的室内,像是要在冬天的空气里泛起阵阵涟漪。
在其他人忙着给老大使绊子,在老三老四焦虑要如何对待废太子的时候,八贝勒在干什么呢哦,八贝勒在忙着查太子奶公凌普的贪污案。虽然他觉得老爷子好像已经把这茬给抛到脑后去了,但毕竟是皇帝布置下来的任务,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来查岗,还是老老实实地推进度微妙。
不过话说回来,这凌普是真的贪啊。且凌普的贪污技巧可不是简单的雁过拔毛,他学会了一钱五赚。同样是采买一批东西,在内务府报账的时候贪一笔,在供货商那边敲诈一笔,在太子那边偷偷揩油揩一笔,截留下来的银子往外面放贷利息赚一笔,最后把债务打包卖给冤大头还能得一笔“太子牌收债加盟费”。简直绝了。
这还只是凌普的主动贪污,底下的太子系官员往上走的孝敬,底下非太子系的官员富商求的人情费,还有主动投靠以礼物名义送来的贿赂,林林总总不可胜数。若不是八爷派人暗中盯梢凌普家的仆人,把所有涉及到的钱庄、镖局、房产、田庄都给封锁了起来,还不知道这位“贪污经济学”的达人能转移多少资产呢。
然目前为止,他也就把凌普家老宅的财产点了个大概,外头那些还没清查呢。
八贝勒每天查账查得头昏脑涨的,回到家里做梦都是在算账,有时候兴致起来了,还要拉着媳妇闺女一起算账,可算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