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端坐在长春宫主位上, 罕见地与儿子们说起过去“我还是宫女时,有一友人与管事嬷嬷结怨。嬷嬷扬言将加害她,或栽赃偷窃, 或损毁器具,对于宫女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升平署是凭脸蛋和手指吃饭的, 责罚得重些, 损了容颜或手指、歌喉, 那这辈子也就毁了。友人提醒吊胆一个月, 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管事嬷嬷仿若执掌生杀的阎罗, 又有心算无心, 如何能次次躲过去然她着实是好运的。一个月后,升平署出了一桩丑闻,有女官与侍卫有染, 正是那管事嬷嬷同屋女官。于是嬷嬷也受连累,被慎刑司拖了出去,再没有消息。”
八贝勒听了心头一跳,他担忧地去看良妃的脸。然而他额娘依旧是沉静地坐在那里, 像是一座冷漠的冰雕。
“我那时候就悟到一件事人在被卷进一件更大的祸事的时候, 是想不起来要去栽赃一件小事的。若是被这桩更大的祸事给碾碎了,那他就再没机会去栽赃了。”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带着骇人听闻的冷锐,那种冷锐在一瞬间磨去了她脸上所有岁月的痕迹。
八贝勒怔怔地看着她,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那个舍命一搏的少女, 他只觉得心头升起五味杂陈的感受有心疼,也有钦佩。
“孩子,相信你对危险的直觉。如果你自认将被逼上了绝路,就放手一搏, 你撬动的祸事越大,你就越安全,因为外人会觉得,你没有动机也没有胆量更没有能力去撬动这般大的祸事。”
小羽毛的嘴巴张成“o”字形。
八贝勒比弟弟先反应过来了,他站起来拜了拜“受教了,此番若能全身而退,便是额娘再生了我和十五兄弟一次。”他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有了思路。
良妃颔首“给你两日时间,动手前将你那个篮子提回去。”这是要亲自给八贝勒的计划把关的意思了。
八贝勒回去后自然是熬夜带着系统各种推演,终于将计划给制定了出来,系统格外卖力地工作了,连良妃娘娘都只能说出两处需要补充的地方。
而当时间转回到一个月后的五台山,驻军沿着山路搜寻皇子下落的时候,那位“被绑架”的金贵人儿,正坐在马车里吃瓜子。他还对沿路的景色挺好奇的。“咱们这是已经过了太原城了吧,再往西,是不是就进入陕西地界了能看到黄河不”
正在驾车的寸头朝皇子投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压着声音训斥道“回车厢坐好,还没到计划之地,你想被提前发现吗”赶车的人戴了一顶大草帽,刚好将他的脑袋上短短的发茬遮住。
十五阿哥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你好凶。”
而一同坐在马车中的另一名光头就要好说话一些“您可有些当俘虏的样子吧。”
十五阿哥嘟了嘟嘴“我觉得我差不多该找机会逃跑了,走太远会显得我很蠢。”说着,他还难耐地动了动屁股,这路也太颠簸了,屁股都给颠疼了。
那名光着头仿佛喇嘛僧一般的人笑道“无碍,我们走的都是山间小路。人生地不熟的,阿哥不敢轻动。等见到了人烟,阿哥就忙不迭地求救,并不会显得愚蠢。”
差不多就在这时,山路上出现了两名也做喇嘛打扮的人,都是瘦削黝黑的模样。他们跟赶车那人用藏语交流了几句。十五阿哥听着,以他刚刚入门的藏语水平来听,约莫是对方在询问他们哪里来的法师。当然了,这是客套的尊称,事实上,赶车那人在僧袍外套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外袍,看着落魄而不起眼,若不是他的寸头过于标志性,可轻易看不出来是个喇嘛。
而赶车人说话也很谨慎“我们是往西安大喇嘛寺去挂靠的游僧,路过此处,不知两位师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