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笑得牙不见眼,忙不迭恭维八爷的孝心云云。
八贝勒摆摆手,亲自拎着一篮子山核桃进入正殿。“新到的山货,额娘尝尝鲜。”
良妃只往那篮子山核桃上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出了何事”
他就知道额娘肯定一秒看出端倪。八贝勒叹了口气,将前因说了一遍。“幕后之人没有找到,儿子心里总觉得慌乱,像是这出戏还有后半曲没唱完。”
良妃垂头思索了片刻,慢慢地开口道“你快活清高这些年,终于有人看你不舒服了。”
八贝勒哑然,竟不知道如何去接。
只又听良妃一针见血地分析道“我在宫里早已不侍寝,一个月未必能见一回皇帝,不是后宫起来的事。那便是你领的新差事遭人嫉恨了。这手段,极了解圣上、眼光看得到传教士、又有实力在宫外指使人,最重要的是,针对你一个没有大志的阿哥下死手,显得极为偏激而不理智,你能想到谁”
一语惊醒梦中人,八贝勒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几分苦涩“不是这个,就是这个了。”他伸手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二。
良妃别过眼“直王是迷信的。”
直郡王迷信,就不会用大福气给别人造势,陷不陷害不说,万一真给人整成了大福气怎么办万一被神佛怪罪了怎么办
“太子才是看清了天赋君权谎话的人。”
八贝勒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他们的时间不多,关起门来跟良妃说话,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再长就会引起康熙注意了。不过就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只能说良娘娘不愧是良娘娘,如今不争宠了,听八卦的时间更多了,眼光也更毒辣了。
“多谢额娘。我担心他不会就此放弃,此时已经有了后招。但这后招,会出在哪里呢我已经遍查门下和府邸,都没有奇怪的流言流出来。我已经派了人往京外去打听,然我领差事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事,祸事从京外起来,想来对方的手脚也不会这么快。剩下就只有宫里,还要麻烦额娘替我留意。”
八贝勒说着,身体已经站起来了,朝着良妃作了一个揖。
良妃颔首,半句废话也无。“你去吧。”
八贝勒收拾好心情,故作轻松地从长春宫里出来,仿佛他就真只是来送了一趟山核桃。
且不说八贝勒回去后就动用了系统外挂对太子一系进行监视排查,顺便收集黑料以备反击,良妃却是在八爷离开后就冷了脸色。
虽然良妃娘娘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笑脸儿,但像此时这般冰冷也是罕有的事儿。“晚灯,进来。”
贴身宫女晚灯已经换过一回,不再是八爷年幼时的哪个晚灯了。不过如今这晚灯二号也已经在良妃身边超过十年了。与晚灯一号不同,她是梳起头发要做姑姑的,与良妃的默契更胜前任。
这一声“进来”中,饱含了冷肃之意,让晚灯心中一凛。“主子请吩咐。”
“老十五这个岁数,生性又单纯,本宫对他身边的宫婢不放心,又或者被太监男人勾坏了。你代本宫去看看,事无巨细,将他三天内的行程记录在案。”
晚灯弯了弯膝盖“奴婢领命。”她心知良妃摆在明面上的理由不是真正的原因,否则只要查十五爷的私生活就可以了,不必说“事无巨细”这样的词。恐怕还是跟今日八爷骤然到访有关。
心中暗暗警醒,发誓定要将十五阿哥身边的害虫揪出来。晚灯正准备退下,就又听良妃追加了一句“尤其是突然与他来往密切的人员,无论贵贱。”
晚灯目光亮了亮“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