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的距离近到咫尺,彼此对视着。
索额图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皇上好会装傻啊。”
“不比索相会装疯。”
“哈哈,嘿嘿,嘻嘻。皇上要臣疯,不疯也疯;皇上要臣不疯,疯也不疯。哈哈。灭三族臣还有三族可灭吗难道你不是已经抄了我的家恐怕就连杀我儿子的圣旨都写好了吧赫舍里家奉先帝托孤之命,勤勤恳恳,至今四十年。鳌拜的时候,我阿玛处处为你周旋,熬干了心血而死;你想要不受人所制的皇子,有赔进了娘娘一条命。结果呢常泰,太子的舅舅,承袭不过一代的承恩公,因为多看了一封折子,就被你逼迫而死赫舍里家,除了我这个被你圈在这里的老不死,还有人吗鱼死还有网破,臣恨皇上,还要什么理由要理由,被你扔给太子当狗,当了三十年算不算理由”
“哼。”康熙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不给太子当狗,难道你想给太子当主子”帝王幽幽的声音,在牢房中,显出金銮殿上从未有过的阴森和刻薄,“索额图,你配吗你不过中人的才干,年轻的时候尚有一把力气,到了北伐葛尔丹时,就连听了炮声,都能让你屁滚尿流了。打台水弯郑氏的时候,你拖后腿;三藩之乱,你差点失了半壁江山然而朕还留着你,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学士,不就是让你给太子当狗吗但就这点奴才都能办的事,你给朕办得一塌糊涂耗了江南十年银两给你们这群蛀虫,让你平衡局势,就给朕平衡了个这个”
从能力角度的全方位打击,让索额图不可置信地曲下了膝盖,他仰头看着俯视他的康熙,像是死死盯着流逝的江水。“在皇上心里,臣就是只能结党平衡局势”
“不然呢”康熙冷漠地盯着他,“你能办什么实事”
“臣这些年举荐的大儒才子、清官名流,就一个人才都没有”
“哼,什么拥护正统嫡出的大儒,不过是可以用来写文章拍马屁的玩意儿,也就你喜欢。”撕下了礼贤下士的面纱,康熙的目光冷漠而阴鸷,“今日来,还算能听你装疯卖傻说段真心话,那朕也回报你一句真话。你本就是朕拿来平衡朝政的,但你想要的太多了,平衡朝政不好用了,你就该死了。”
索额图弯曲的膝盖已经碰到了地面,他的头也垂了下去,面容被乱糟糟的头发所覆盖,整个头颅,仿佛一个已经放久了发芽了又风干的土豆。
“这句话皇上去年德州就想跟臣说了吧”他喃喃地说。
康熙看着他颓丧的样子,怒火也渐渐散去了些。“朕后悔当时没说。”
“皇上怎么会当时说呢哈哈皇上还要先剪我的羽翼啊然而你想要尽善尽美,游刃有余,没想到有今天吧哈哈被看不起的小人临死反扑乱心已起,疑心已生,看谁能善终哈哈”
帝王怒火再燃,一脚踹在索额图的心口上,直将他踹倒在地。索额图在地上移动半米,铁索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咔嚓”,也许是脱臼的声音,也许是骨折的声音。
“今晚朕没有来过,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皇帝跟宗人府狱卒说。
所有的狱卒都蜷缩在地上,好像不去看皇帝,就真能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似的。
太阳再一次升起,是七月二十七日。阳光洒在乾清宫金色的瓦片上,说不清是阳光给了瓦片镀上了金色,还是金灿灿的琉璃瓦为阳光增添了光辉。
跪了一夜的皇子们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虽然大家生在这个时代,都是跪习惯了的,给死去的长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