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被关在宫里熬夜帮着出明天的新卷子也是一项让人头秃的工作,但要是有的选的话, 八爷真的想和老三、老十、老十三那几个换一换。
虽然哈, 这审讯也不是他们主审, 主审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加上几个内大臣,他们两个皇子, 是监督的。就跟宫里这会儿直接出卷子的也不是皇子们, 而是各部尚书和侍郎, 皇子们审题, 查重, 外加带着侍卫守大门, 谁都不让进出。
黑黢黢的刑部大牢,即便是为了迎接四爷和八爷特意安排了舒适的座椅和比平日多一倍的火把,依旧显得阴湿难耐。听着里头“啊”、“啊”的惨叫,八贝勒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个声音与平日里那个养尊处优的老人之间的关联。
他有些坐立难安,脚下像是空落落的, 踩不到实处。
“又是我和四哥搭班啊。”八爷忍不住没话找话,“咱们两个都在这儿,不知道老十三一个人审水利的卷子,会不会慌张”说好的他和四哥负责水利科, 老三和老九负责算学科呢而老九不在让老十顶上,那要抽调皇子来这边坐镇,也找老三和老四更合适一些吧。
四贝勒摇摇手,示意弟弟少说话。“事有轻重缓急。”他冷着一张脸,显然思考的问题比八爷这个弟弟更多一些。
这个人手调度, 从明面上看,是把亲太子阵营的老四和亲老大阵营的老八放这里监审索额图,以保证审讯结果的相对平衡。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选老三和老八搭班呢三贝勒才是更亲太子的那个。
有些问题经不起细究。最直接的,他老四监审完索额图出去之后,太子会怎么看他将来太子上位要是给索额图平反,还有他四爷的好果子吃皇帝的意思是什么呢是认为老三是需要保护的弱者,而他老四是个可以立起来跟太子对着干的靶子这是有心把他当储位候选之一呢还是霍霍他不带心疼的呢
四大爷的心里一会儿像是火烤,一会儿像是冰冻,但无论将来如何,眼下只能顺着皇阿玛的意思来。而同样的拷问也摆在八弟跟前。四大爷看了一眼正在掏荷包的八弟。
老八这些年功劳不少,武功上随征葛尔丹、南下禁烟、外出治疫,可谓出生入死;文教上也在推动印刷术改革和新科举。就算不站队,有这样耀眼的才华也足够封王了。老八自己也知道,所以随着他渐渐站稳脚跟,也在有意识地跟直郡王划清界限,想往中立的方向走。然而如今监审索额图一事毕了,老八就再不能和太子和解了,他要怎么做直接投入老大的阵营吗还是说,在其他人中选择明主,甚至有自立之心
思绪万千的四贝勒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四哥,除湿和提神的丸子,你吃不”
四贝勒睁开眼,就见老八已经从他那荷包中找出了最适合当前环境的养生丸子,往自己嘴里放了。四大爷无语了两秒,然后果断伸手“来两粒。”
药丸入口,一股子淡淡的薄荷香,比平日里吃的要更苦上两分。但四贝勒却觉得正适宜。地牢是石砌的建筑,隔绝了外头的暴雨声,但那石壁上往下淌的水流,潮湿发霉的空气,还是将这场暴雨的压迫感传递了进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有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恭着身小跑出来请示“二位爷,索额图不肯招。”请示的官员也有三品或者从三品,放外头那也是煊赫的人物了,然而在面对这样的大案时,一个个垂着脑袋,像是七八品的小官吏似的。
四贝勒和八贝勒相互看了一眼,是八贝勒先开口问“不肯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