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就背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这片雪景。下雪的日子,即便是白天,书房里也加了灯, 昏黄的光晕摇摇晃晃, 照着他身后的紫檀木大书架,上面堆满了书本和卷轴, 连一件金玉器皿都没有。陶制的小药炉上“咕嘟咕嘟”炖着什么,弥漫的药香取代了贵族之家常见的熏香, 与下垂的麻编挂画一起,形成一种古朴的意境。就仿佛是某个山间隐士的居所。
然而深处其中的人却无法当个真正的隐士。
八贝勒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康熙临走前与他的秘密对话。
“儿臣不知安王府是何用意, 但儿臣既然入正蓝旗分安王权柄,自然为父分忧, 无论如何,儿臣都会盯紧他们家。”
康熙爷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光盯着安王府有什么意思, 难道朕死了, 这皇位轮得到他们家吗你不妨大胆点,盯得多点。”
他当时后背上全是冷汗,大脑飞快运转着该如何应答。若是直言要诛兄弟, 下一秒老爷子就会觉得他包藏祸心了;但反过来保兄弟也不行啊,万一皇帝说“好哇,你为了兄弟连老父亲的安危都不顾了”, 也是个“万死难辞其咎”。
他当时是怎么应对来着哦对了,他发挥了一十年来临场表演的最佳水平,当场跪下来掉眼泪。“皇阿玛知儿臣,儿臣非决断之人。皇阿玛明朝秋毫,若若皇阿玛有令,儿臣便是赴汤蹈火,也会替皇阿玛达成但求皇阿玛怜悯,不要让儿臣主动去猜哥哥们的不是,实在诛心”
说安王府包藏祸心可以,那已经隔了好几层的亲戚了,但要我在亲爹面前说亲哥哥坏话,那也显得太小人了。不孝不悌,非君子所为。
他应该是过关了,因为皇帝留了一道调兵的密旨给他。若是京中异动,可以动用正白旗的两千兵马封锁宫门保卫宫中女眷。这时候八贝勒就庆幸妹妹八公主还没出嫁,能够在他自己的保护之下,而不是像刚刚下嫁的六公主一样要住宫外的公主府。
不是不能邀请六公主回门小住,但就怕走漏了风声。好在六公主作为小透明,上没有哥哥下没有弟弟,无论是哪个都没理由去为难她。城中应该就这一个公主。
另外需要挂念的亲戚,就只有卫舅舅一家和福晋的娘家董鄂府了。这两家武德都挺充沛的,第一时间分人保护,倒也不必太过担忧。这就是亲戚少的好处了。
八贝勒眯了眯眼,康熙既然分了上三旗的亲兵给他,那就是老爷子对于有人要在他南巡期间搞事情有相当的把握。不说几率是八、九成吧,也是一半一半。
两千人马,虽然是上三旗的人,不是他能撬动的墙角,但也充分表现出信任了。这是看准了他在乎宫里母妃和弟弟妹妹的安危,也是认定了他不是会借机以其他妃嫔为质,算是相信他的好品格。至于京中其他人京兆尹、五城兵马司,乃至其他兄弟有没有在康熙爷那儿领到旁的职责,是关城门、保护谁、捉拿谁、查抄谁家,康熙并没有明着告诉八贝勒。
不过大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要做的工作是宫禁的安危,而老爷子启程前将领侍卫内大臣一职临时交给了满丕。满丕是他的门下,可以说宫里这一块归他管,应该是很明确的了。
而宫外城里,看五城兵马司的阿灵阿没跟着出去,显然是绕不开这位的。再多的,八贝勒倾向于不会有。这种需要快速反应的事情,合作的部门多了,反而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