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桥上过去的时候,阿玛把她身上的小被子又裹紧了些,怕湖上吹来的风让她着了凉。等到将那片漂亮的大湖抛在脑后, 就又跨过几道门,沿着回廊走了一段。景君已经有些晕了,直到她鼻尖隐隐嗅到了桂花的香气,而眼前出现了一座规整的宴客厅。
她恍然这应该是已经到了前院了。一个开七间门、三进的前院,屋檐极高,这样的宗庙配置,果然是极高的门第。穿过前院即将开放的桂花林,又绕过一块相当气派的照壁, 景君格格才看见自家的大门。五间门漆黑的大门,在黑夜中仿佛森严的巨兽,在昭示着主人家的不可侵犯。
她眼睛有些不够用。上一秒还在想着, 那块照壁上仿佛是有金色闪过,难道是涂了金么不知是画了什么,匆匆一瞥就让她觉得好看。而下一秒,她就恨不能将自家大门看得更清楚些。门是最能体现规制的,门槛是多高,台阶又多少阶, 她阿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家里只有阿玛额娘和自己
去看传说中的玛法阿玛的阿玛叫玛法,那就是爷爷。为什么爷爷不跟父母住在一起难道他爹是一个把老父亲赶出家门,自己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不孝子吗
景格格正在胡思乱想。那五扇气派的大门就从她眼前消失了,她被抱进了马车里。
“佟府兵荒马乱的,妾身实在不愿意让景君去。”她听见边上额娘抱怨道。
不过马车还是快速地奔驰起来,即便在阿玛怀中,景君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颠簸。额娘不愿意让她去五姑姑的灵堂,这是显然的,很少会有人将五个多月的小婴儿带去灵堂,怕小孩子眼睛干净,招了鬼怪。但即便如此,额娘和阿玛还是带她去了。为什么因为爷爷要见她。
景君突然领悟,爷爷并不是被爸爸赶出家门的小可怜,爷爷恐怕是一个说一不二、地位很高,乃至于作为儿媳的母亲,没有办法替她争取不去见面的权利的人。再回想起自家泼天的富贵,景君心头有了不妙的预感。
“还好给她种了大部分疫苗。”景君听见自家阿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些闷闷的。“虽然人多,生大病的几率不大。”
额娘“可是牛痘还没种过。”
“到底岁数小了些,至少得过了七个月才好种牛痘。”
然后阿玛和额娘不说话了,只有马车轮子在石板地面上滚过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车外有哀乐和诵经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嘈杂。景君原本有些瞌睡的小脑瓜一下就清醒了,她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到处看,生怕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阿玛先下车,然后将她从车上抱下来。接着下车的是额娘。眼前又是一个高门大户之家。不过仅有三间门的大门,显然从地位上来说不及自家。不过相比自家装饰上的古朴雅致,这家显得更张扬一些,大门是刷成朱红色的,门顶上也是铺了彩色的琉璃瓦。不过这会儿都拉了白色的绸布,在夜晚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种奇特的阴森来。
景君被阿玛抱着进入大门的时候,就有两个穿素的小厮来迎“八爷回来了,快请。”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一个穿素且戴尖顶白帽子的人小跑着出来。“八爷回来了,皇上已经移步正堂了。”
“皇上”,听见这两个字的景君心头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