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其他府上热热闹闹的,八贝勒府上就安静多了。
景格格已经两个月了,还不能翻身抬头,但喜欢抓东西表示亲近。她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凡是八爷在的时候,就喜欢抓着八爷的朝珠或者衣襟。而若是八贝勒没抱着她,她就去抓云雯的。两个奶妈,只有在八爷和八福晋都不在跟前的时候,才能得到景格格的讨好。至于旁的那些陌生人,抱她一下都能引来小祖宗一番哭嚎,更别提什么亲近了。
“再没有见过这么认人的孩子了。”嬷嬷丫鬟们都说。
景格格在襁褓中吸了吸嘴唇,眼珠子有些不安地转来转去。她如今已经学会了两个词儿“阿玛”是父亲,“额娘”是母亲。她这个新家里的语言环境挺混乱的,至少用着两种语言。她爹娘读书,起码他们读诗歌的语言,与嬷嬷们之间说话的语言是不一样的。前者相比后者有更多的发音。但从母亲抱着她,对着父亲反复叫“阿玛”来看,这个词代表父亲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反之亦然。
不过小婴儿的声带还没发育到可以说话的程度,所以小景同学只能将这一点记在心里。准备着早早地说出来让父母高兴。
她上辈子亲娘去得早,少有在母亲怀中长大的记忆。嫡母虽不坏,却是个冷淡的。这辈子能够躺在身生母亲身边,被她嘘寒问暖地照料,心里难免感动。
就连被换尿布这种事,也从一开始的尴尬变成了高兴。上辈子都是乳母丫鬟给她换尿布,哪里有大家主母屈尊给庶女换尿布的事呢这辈子就奇了,不光是母亲给她换尿布,父亲还给她换尿布擦屁股呢。这也不是贫民之家,金雕玉饰,呼奴唤婢,秩序井然,俨然公侯之家。
只能说自己遇上了好父母了。
回忆起上辈子的遭遇,小景磨了磨没有乳牙的牙床。这份眷顾能持续多久呢她心里没底,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对家族来说天生要矮兄弟一头的。
阿玛抱着她逗她玩的时候还好,她不会去想前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父亲。但今天,父亲明明已经回来了,但刚刚又匆匆放下自己,往前头去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还是说哪个女人怀孕了要给阿玛生弟弟了
景格格捏紧了小拳头。
正在会客厅跟宗令面对面的八贝勒觉得鼻子有些痒。宗人府最大的是宗令,上任宗令是前简亲王雅布,老牌铁帽子王,几度出征。然而雅布前两年去世了,简亲王的爵位沿袭到了同龄人雅尔江阿头上。显然以雅尔江阿的年龄和资历都是当不了宗令的,可如今宗室里老一辈的王爷还真的给死完了。最后,宗令之位由安郡王玛尔珲担任,便是如今坐在八贝勒对面的这位。
安郡王这个名头或许没什么名气,但若说安亲王岳乐,那可就大名鼎鼎了。正是云雯手帕交郭络罗氏的外公,那个顺治爷最器重的堂弟,爱新觉罗宗室中最后的将才。不过安亲王不是铁帽子王,遵循的是降等袭爵的规则,到了岳乐儿子玛尔珲头上,就成了安郡王。兜兜转转,宗令的位置又回到了安王府的手中。
眼下,这位四十岁的小堂叔就笑眯眯地看着八贝勒“景字乃是皇上亲口许的,宗人府就不说什么了。但这弘字,最好改了去。八爷觉得如何”
八贝勒皱了皱